“可有看见?”
徐山山一怔:“……”他这么不见外的吗?
本以为他性格古板守旧,不会轻易答应露体,但没想到他却意外的爽快利索……对了,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男人。
既然都是男人,看看胸肌、瞧瞧腰身、再露露咪咪,都不算个什么大事。
毕竟他有的,她……更大。
既然他都如此大方了,徐山山也就不客气地凑上前,只见在那一片雪白之上,鲜艳妖冶的桃花映印其上:“看见了,桃花已开两瓣了。”
“我身上本无桃花胎记,这是什么?与那影魅有关吗?”
一听他提及影魅,徐山山的眸光闪烁了一下,避轻就重道:“这是桃花煞。”
既然已看过了,古月伽容自然将衣服重新穿好,整理期间他随意问道:“这桃花煞与那影魅有何关系?”
“按理来说,这本该是两样不相干的东西,但眼下好似……却阴差阳错有了关联。”
“怎么说?”
徐山山道:“有人给你下了桃花煞,时日应当不短,桃花煞会挡下先生的正缘,只等你身上吸足各种恶缘之后,颈后的桃花便会开齐五瓣,届时,先生此生的情缘只会牵上给你种桃花煞之人,然而……偏偏先生碰上了影魅。”
“影魅虽属阴,却无凶杀之气,它只会暗夜而出,昼明而散,如一抹无声无息的影子,然而或许是受了先生身上桃花煞的影响,它会不自觉地对先生痴迷靠近,做出一些……不雅之举。”
徐山山猜得出,影魅肯定对古月伽容干了些“道德沦丧”的事情。
一来古月伽容身上的精气有所损耗,再加之阴物最爱阴煞的滋补功效,桃花煞的性质乃情欲,一旦吸食过量,鬼知道她会不会干出什么凌辱了人师……
影魅的事,必须在事情没有变得更麻烦之前,尽快处理了才行。
古月伽容并不知道“徐出”已经猜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了,他只是对“不雅”两字本能感到不自在。
“桃花煞?”古月伽容前所未闻,但“徐出”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也是有办法的:“徐出,你可知道要如何解?”
徐山山自然知道,但她向来遵循等价交换的规矩:“虽然学生与先生是师生关系,但解煞一事却属学生另一门营生,需要讲究规矩……”
徐山山话没说完,突然感受到一种孽噬而来,她胸口剧痛,脸上当即被抽光了血色。
“徐出,你怎么了?”
脑海中浮现了一幕画面。
是原主在赌坊输光了,便将属于古月伽容的婚契卖给了赌坊,赌坊以一百金买下之后,转手便恭敬地交给了一个女子。
女子与古月伽容见面,她将婚契归还于他,并愤怒地讲述了原主是如何践踏此桩婚约,用金钱的铜臭味使古月家的清誉被玷污,这令一向遵从父命的古月伽容终于下定了决心退婚。
只是古月伽容不知道的是,他拿回的婚契内暗藏玄机,那女子也是别有用心,古月伽容就是这样中的桃花煞。
所以……古月伽容也是原主欠下的孽账之一?
第72章 掉马(三)
徐山山挡开他,戴上假面具道:“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了。”
古月伽容见她神情如常,弯月似的长眉,括婉着漆黑双眸,清晰而沉静,倒似方才他的担忧大惊小怪了。
松开了手,他拢袖掩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似要将从她身上,肤透入骨的温度给慢慢化了。
是温暖的,她是“徐出”,不是那个影魅。
“方才徐出说的规矩……”
徐山山当即口风一转,情深义重道:“是,本该
是要按规矩收取解煞除灾的报酬的,然则学生却愿为先生破此一例。”
古月伽容一愣:“既是规矩,如何能轻易破除,为师……”
“不必了。”徐山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漫起笑眸,轻声嗌叹:“当学生的为先生做一些事情本是应该的,我怎么能拿走先生身上的一件贵重东西当报酬呢?”
古月伽容听她这么说,更觉过意不去,如她所言,他们虽是师生,但却不该道德绑架她赖以为生的营生,为自己免费服务,坏了规矩。
虽然……他不太确定她一面在书院学习,一面究竟在外边儿做着何种营生。
但他也见过不少家境穷苦的学生,为了能够进入书院读书,一面勤学苦读,一面务工劳作攒钱。
他想,即便她不收,他事后也该将她的“规矩”补上。
徐山山起身,收拾好了桌面上的残羹碟碗,拱手道别:“先生,影魅需入夜才会出现,学生先下去准备一下,晚些时候便陪先生一道等着。”
“徐出,倘若此举于你而言是危险的,为师希望你能据实相告。”他真切地看着她,眼底一片玉泉澄澈的明净:“我们解决事情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自强、外援、迂回皆可,但冒险却是最可不取的。”
“先生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寻求外援的话……只怕可能会来不及了,就算这样,先生也不愿学生去冒险一试吗?”她笑问。
画了男妆的徐山山,硬化了女子柔美轮廓的那一部分,但是当她歪头揶揄一笑时,便像那深秋的风,轻轻拂过人心,带走了一切杂乱的情绪,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古月伽容亦被她感染,放松一笑,但他的语气却是认真郑重的。
“对,为师不愿你去冒险,哪怕是为我。”
这就是当先生的人,他们总会将自己的学生当成孩子似的对待,认为他们需要被关切呵护,却又不必承担大人们的重担与风险。
但同样为师,徐山山的教育理念跟他是不同的。
虽然她是这样被教出来的,可她对那些红衣神使乃至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从来不会大包大揽,她温柔有限,冷心冷肺,认为各司其职才是她传授教导的最终目的。
她无所谓忤逆或另有心思,永远忠诚才是对人性最大的背叛。
所以她从来不以感情来交换任何东西,人心易变,唯有静观世事变化,将一切的变化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够强大,世界就会静下来听你的声音。
“当先生的学生,倒是挺安心的。”
徐山山却又道:“但这区区的小事,于学生而言并不难处理,先生不必多想。”
她离开后,古月伽容便去找了贡安国,昨日与贡安国相约了见面的时间,可他却一直没出现,以他对贡安国的了解,此事着实不太对劲。
去了应天书院为贡安国安排的住所,经过一间房时,他不经意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驻步,他偏过头再仔细聆听,却又听不见了。
敲响了贡安国的房间,却久久不见有人来应门,旁边有人听见打开了门。
是一位应天书院的先生,他认识古月伽容,当即扬起笑容上前寒暄了几句,得知古月伽容是来找贡安国的,他想了下,道:“我记得昨日酉时左右,他便出门了……倒是一直没听到他回来的声响。”
古月伽容听完之后,神色凝重,与那位先生告辞后,他便在应天书院各处寻找贡安国,但问了许多人,都声称今日一天都不见人。
古月伽容这一找,便找到了一天,他心头不安越来越强烈。
会跟影魅有关吗?
是她抓走了贡安国吗?
可是“徐出”不是说了,影魅并非凶杀性子,只不过是受桃花煞的影响会对他做出一些……事情,且它是阴气所化,日出而散,日落而出,如何能藏走一个人呢?
无计可施之下,他回到了“揽月小筑”,此时暮色四合,翠色竹林下,“徐出”已等候在了那里。
野径俱黑,她手上倚着一盏荷灯,风吹起“他”的青衿,似白云浮碧,无端云霞落于肩臂,她浅浅的笑,如归盼他的到来。
古月伽容似被忽如其来的一阵风,吹乱的平静的心湖,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等了多久了?抱歉,我归迟了。”
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走近了“徐出”,他见她发间落了一片半黄的竹叶,自然地伸手替她摘下。
“先生……”
古月伽容一滞。
“你如此的盛情相迎,影魅当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大步后退,面上的温情与歉意一扫而空,冷冷道:“你为何扮作徐出?!”
影魅一挥手,周边的景象骤然一变,他惊讶地看着四周,林绿渐浓,晚霞明处暮云重,她将他狠狠一推,他一步落空,人便直直噗通一声跌入了碧水深潭之中。
“先生,你糊涂啊,你怎么能找徐出来对付我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与徐出,其实是一个人?”
他在水中浮沉,却能够将影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信?”
见古月伽容在水中泛起琉璃剔透般冰晶寒意的眸色,她盈盈一笑,既恶意又调趣道:“还有更难以置信的,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