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扯了扯傅淮礼的袖口,示意他低调点。
傅淮礼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
“乖,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闲散,但瞥向心理医生的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你老公最有分寸了,绝对不会因为他们一时的称谓不当问题,就停了这家医院的巨额科研经费投入的。”
梨初肉眼可见,面前的心理医生好像比她刚刚还要紧张。
她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医生您不用管他,我想问,如果我现在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这个深度催眠能否解除?”
那个心理医生看了看傅淮礼,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梨初毫不犹豫地转过头:
“你出去。”
话音刚落,傅淮礼的嘴角瞬间耷了下来,哪里还有半分刚刚放狠话的矜贵模样:
“你们竟然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心理医生开始原地抠手指。
梨初强忍着笑,拉着傅淮礼的西装衣领将他拽了下来,傅淮礼心领神会地把脸凑了过去,结果梨初只是抬起手,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拍了两下,跟哄小狗似的:
“乖,去外面等我。”
傅淮礼这边才哼哼着把门勉勉强强关上,便听到一声熟悉的、他格外不喜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同意。”
转过头,向飞临正黑着一张脸站在他的身后。
傅淮礼眉头一挑:
“哟,大舅哥出院了?你不会是真被我的魅力倾倒,在我家蹲点,随时准备挖你妹妹的墙角吧?”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也不同意她和那位医生单独相处,既然你也这么认为,我就进去了。”
他自说自话地准备在去拧那门把手,手臂却被向飞临握住:
“我也是医生。”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深度催眠可以被解除,但过程会很痛苦。这种痛苦,她五岁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遍了,我不想她再经历一遍。”
傅淮礼脸色突然变得凌厉,深沉的目光紧盯着向飞临的脸:
“哟,知道的还挺多啊~”
“不过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做事只有一个原则,她想不想、要不要。”
“所以在我这里,她有这个权利,选择自己要不要知道真相。”
向飞临手上的力度加重,将他的手臂直接拉了起来,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紧张,似乎还在忍不住颤抖:
“她五岁之前都在孤儿院,为什么要让她回想起在孤儿院的时光?你这样做,和把她推进深渊有什么区别?”
傅淮礼冷冷地审视着他:
“你想她不接受治疗,那你就告诉她,她五岁之前甚至是五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敢告诉她?”
心理咨询室的门把手忽然向下一拧,梨初走了出来,看着面前两个剑拔弩张对峙的男人扯了扯嘴角:
“哥,你怎么在这?”
“还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175章是喜脉
站在心理咨询室门外的两个男人顿时面面相觑。
梨初刚刚的那句话,让他们才开始审视,他们两个人刚刚的姿势有多么地不正常:
站得很近,有一种要连身高带气场地碾压过彼此的、势均力敌你死我活感,而且,一个握着另一个的手腕往上提。
这画面,莫名张力拉满。
傅淮礼倒是面无表情地直接开了口:
“那你在里面有医生看,我没有,我嫉妒,所以我让有医生执照的你哥来给我把脉。”
他甚至抢在向飞临反应过来开口之前,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走到梨初的面前,一脑袋歪在她肩上:
“是喜脉。”
“你的种,已经十年了。”
梨初:“…………”
敢情您老人家还怀了三个半哪吒是吧?
向飞临表情严肃:
“初初,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听哥哥一句劝,心理干预的过程会有极大的痛苦,而且五岁之前,你在孤儿院的记忆也不是什么非恢复不可的美好过去。”
他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
“现在……你和傅淮礼既然过得很幸福,那便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要做这些对身体不好的折腾了,好不好?”
傅淮礼轻哼了一声,倒是终于舍得慢悠悠地从梨初的身上直起了身体重新站好。
虽然他从十年前就不喜欢向飞临,但不得不承认,刚刚他算是难得地、被这位大舅哥取悦了一下。
梨初乖巧点了点头:
“哥,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便转过身来,对着傅淮礼压低了声音:
“傅淮礼,我们先解除共感好不好?”
傅淮礼眉头一挑:
还说什么“好好考虑一下”,明明就已经做了决定。
这个傻姑娘,怕是已经被里头的心理医生告知了一切风险和可能面临的痛苦,然后想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不被他共感到。
他缓缓启唇,声音慵懒到了极致:
“行啊,不过解除共感属于我的独门术法,为了防止被你哥偷师,我们到一边去,偷偷解~”
甚至不忘抬手握住了梨初的手腕,对着向飞临的方向挥了挥:
“乖~跟你哥说再见吧ヾ( ̄▽ ̄)Bye~Bye~”
向飞临:“……”
就这样,梨初的手腕被他紧紧握着,一路往前,直到一处隐蔽的墙角。
停下脚步的时候,傅淮礼先是半俯下身,声音很低地诱哄着:
“解除共感对元气损耗过大,你先亲我一下补补。”
梨初:“……”
她都快数不清,眼前这个家伙到底针对“解除共感”这件事情,编了多少版本的谎话。
眼下,大概是在报复她那会儿在咨询室故意撩拨又不亲他的事情。
心眼简直小极了,跟老太太的绣花针似的。
梨初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也就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只是轻轻地、宛若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亲完了,可以开始了吗?”
毕竟,待会儿还要回心理咨询室做治疗,总不能留下什么痕迹。
傅淮礼唇角一勾:“那你不许中途打断我。”
梨初想也不想就应了一句:“好。”
结果她甚至刚落回地面都还没站稳,傅淮礼的大手就兜住她的后腰,霸道蛮横又不讲道理的吻直接落了下来——
梨初:“???”
不是说……要解除共感吗?
她连忙伸手试图去推他,结果傅淮礼只是微微松了力道,黏黏糊糊地开口:
“不是说,不许中途打断我吗?”
梨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松手了。
还反被他拉住手,五指紧扣地压到身后。
期间,路过了两三个心理咨询室的护士,默默低着头走开了。
梨初索性闭上眼睛,内心祈祷路过的人刚好都是瞎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亲吻这件事情,不是导致和恢复共感的吗,竟然还有解除共感的功效吗?
而且,傅淮礼先前那次解除共感的时候,有像现在这样亲吻她吗?
好像……没有吧……
一个分神,便更喘不过来气了,梨初只好拼命拍打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
傅淮礼算是听劝地松开她,单手插兜倚在栏杆上,一副心情很好、吃得很饱的样子低头看着她。
梨初下意识抬了抬手又甩了甩手指,有些疑惑地发问:
“共感这就,被解除了?”
傅淮礼笑了一声:“你想得美。”
梨初当场无语住了:“……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傅淮礼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我就是想亲你了。”
梨初:“………………”
她佯装冷脸:“别闹了,快跟我把共感解除了。”
“哦?给我个理由。”
“我要来姨妈了,怕你疼。”
“周期还没到,而且最近我们那啥也挺频繁的,应该调理得不错才对。”
“……”
梨初其实也猜出来了,傅淮礼就是已经知道她想要接受解除深度催眠的治疗,才不愿意与她解除共感。
她只好硬着头皮重新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跟他解释:
“我准备接受治疗,医生说会有一点点疼,你不是最怕疼了吗?我答应你,今天治疗结束就马上续——”
“我不怕疼。”
梨初的话甚至都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傅淮礼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答复:
“我以前说自己怕疼都是唬你的。”
“其实就是心疼你紧张的时候会抠手心、掐手指惩罚自己,我不舍得,另外,也处心积虑让你多心疼我,再顺带找借口和你多说两句话,一箭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