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呢。”林弘文真是服了江砚迟的脑回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真要是以后再嫁人,我必须支持嫁一个她爱的人。”
江砚迟挑眉,“难道她就不能爱上我?”
林弘文差点笑出声,“爱上你?你有没有搞错,她小时候都愿意要庭舟不要你,长大后难不成还能突然改观爱上你?”
“小时候的事,跟长大能一样吗?再说昨天在厉家,我可是很配合,把厉爷爷都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说什么暖暖跟庭舟结过婚,以后再嫁我,传出去不好看,那还不是他们厉家嫌不好看,我们家可没人嫌不好看。”
江砚迟的思想没那么保守。
离过婚又能怎样。
关键还是得人品好。
“就你之前劝我的那些,我可都还记得,什么面上一个背后一个,你那三观,我才不放心让她嫁给你,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江砚迟熄了烟头,“谁?”
“叶家二公子,他们小时候是邻居,现在关系不错,叶淮远可是一直在等着,最起码他对暖暖是非常用心的,之前庭舟还用叶氏威胁暖暖,你应该看新闻了,叶淮远被叶家除名,他可全是为了暖暖这么做的。”
江砚迟面色复杂,“最终还得看暖暖的意思,你别在这儿乱点鸳鸯谱。”
“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你先倒时差,我过去那边看看。”
“嗯。”
林弘文出去后,江砚迟又抽了一支烟。
抽完后,掏出手机,拨了厉庭舟的电话。
厉庭舟还在医院躺着,看到是江砚迟来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庭舟。”
江砚迟的声音有点严肃。
厉庭舟低声说:“找我有事?”
“嗯,熹熹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说你怎么把事办成了这样?”
电话那头是无声沉默。
厉庭舟没说话,江砚迟也没说话,两头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厉庭舟才缓缓地说:“麻烦你把娃娃亲退了。”
江砚迟故意回答:“我爸妈那边不同意。”
“只要你想退,总会有办法。”
厉庭舟觉得他和江砚迟是多年的好友,江砚迟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拎不清。
然而下一秒,江砚迟说:“如果我不想退呢?”
厉庭舟怔了片刻,“你认真的?”
“看在认识快三十年的份上,我实话实说了,不太想退。”
“你故意要惹我生气?”
江砚迟徐徐道来,“没这个必要,熹熹小时候有多喜欢你,你忘了?我还陪她一起去找你算账,你们这是有多深的缘分,成年后以这种形式结了婚,可你不珍惜,也该换个人来爱她。”
厉庭舟薄唇抿得发疼,“谁告诉你,我不珍惜她了?”
“事实告诉我的。”
厉庭舟咬牙,“你爱上她了?”
第248章 你们不可能!
“爱不爱暂时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们不可能了。”
这通电话,接得厉庭舟心情很沉重。
江砚迟倒是一直很向着他,帮他说话,还以为江砚迟知道盛暖是熹熹,知道他不想离婚,还帮他想办法的。
结果,都是反着来的。
“我和她不可能,你以为你和她就可能了?”
心情不好,气势不能输。
倒是扎了一下江砚迟的心,他也没干什么好事,之前不知道盛暖是熹熹,他可没像林弘文那样,不管不顾地跟厉庭舟作对。
这一点是事实。
“总比你的机会大,庭舟,是你把这段婚姻,推向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用你提醒。”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他不想盛暖离开,却又找不到可以让她不离开的方式。
“我不说别的,只一件事你十恶不赦,你知道吗?她今天出现在林伯母面前,林伯母一眼认出她,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但凡你结婚这七年,带她见见人,林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是熹熹。”
江砚迟的话,狠狠地刺激到了厉庭舟。
居然一眼认出来了?
呵。
他却还幻想着毁掉她的胎记。
“更甚的是,明明知道了,却还瞒着林家,庭舟,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弘文哥把胎记告诉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嘟嘟嘟……
电话中断了。
厉庭舟合上手机。
胸口堵着一块大石。
他倒是想在林弘文告诉他胎记的时候,他知道就好。
那会儿还早,他和盛暖的关系还没有破裂到不能挽回。
可惜,他没有。
他告诉自己不可能。
还告诉自己相差一岁。
厉庭舟闭上了眼,也许身上的伤口再痛一些,才能压住那颗来自心脏深处的疼痛与窒息。
他更怀念过去了。
怀念那七年平静而温馨的日子。
母亲在他出生那日就出去了,他又被爷爷盯着要培养厉厉氏的继承人,父亲能力平庸,又组成了新的家庭,爷爷肯培养他,父亲求之不得,几乎对他是不管不顾。
他每天都在高压之下生活。
早年是大量的学业,再大一些,便是商场上的事情。
只有盛暖嫁给他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家可以让人那么的没有压力,那么的放松。
夫妻之间的情事,更是能让他把紧绷着的一切,全部都纾解掉。
这些愉悦,让他觉得不现实。
倘若沉迷其中,将会无法自拔。
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得到前所未有想要的东西,会在意,会执著,会再难以割舍。
若到了失去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他克制着,隐忍着,逃避着……
终于,他还是陷在里面了,还是体会到失去时的痛苦。
早年,他陪客户在山上谈生意,清晨出去散步时,走着走着,路过一家寺庙,他们进去上了香。
当时寺里的方丈在讲法时,在讲佛陀成道后出来宣教的第一转法轮——苦谛。
苦分为三种,行苦,苦苦,坏苦。
他对行苦和坏苦的理解还不太透彻,倒是听懂了苦苦,苦苦是指人生中的巨大之苦,共八种。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噌恚、五阴炽盛。
他当时还嗤之以鼻,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至于后面的,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可能有。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处于求不得苦和爱别离苦中,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他隐约记得方丈师父说这些苦都是可以解决的。
他趴在这里一动不动,一天一夜了。
他想摆脱这些痛苦,解决这些痛苦。
突然,好像来了些精气神,他从病床上起来,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准备上山一趟。
此时,A国。
林弘文见母亲一直紧握着盛暖的手诉说思念之情,抬腕看看时间,说:“妈,熹熹回来了,不会再走了,未来你有更多的时间跟她在一起,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先让她去倒下时差。”
林夫人这才意识到她只顾着想多看女儿,多跟女儿说话,都忘记了这事儿。
“熹熹,这边也有你的房间,妈妈带你去你房间。”
“谢谢妈妈。”
从盛暖出现在别墅,林夫人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这会儿似乎一直都没有咳嗽。
她兴高采烈地领着盛暖去了卧室。
这边,林卓开始询问林弘文是怎么找到熹熹的。
到了卧室,盛暖又被感动了一波,这边房间里的装修跟林家别墅里她房间的装修几乎是一样的。
是她喜欢的风格。
妈妈一定是按照她小时候的喜好去推测她长大后的喜好,才把卧室装修成这样。
“熹熹,我去给你放水,你泡个热水澡再睡会舒服一点。”
盛暖赶紧拉住林夫人,“妈妈,你身体不好,这些小事儿我自己能做,你看我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
林夫人温柔地笑着,“可是你走丢的时候才六岁,我这么多年都没有体验过照顾你的感觉,今天你就当是弥补我,让我照顾照顾你。”
这哪里是照顾?
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最浓烈的母爱。
“妈妈,你对我真好。”
盛暖的喉咙哽得嗓音都有些颤抖。
林夫人笑笑,走进浴室,她打开浴缸的花洒头,调了温度,开始放水。
盛暖从行李箱里取出衣服进来,林夫人就坐在浴缸边上,扭头看向她,说:“熹熹,你喜欢栀子花的香味,我特地买的栀子花香味的泡泡浴液。”
林夫人挤了浴液放进浴缸里,用手搅拌着,浴缸里浮起一层细密的泡沫。
盛暖的眼角很湿。
一个人生来的喜好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