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有料到,事情最终的走向会是如此。
多年的朋友,感情还在,看到厉庭舟此番模样,心还是有那么一丝隐隐作痛。
呼呼的风,将厉庭舟的发线吹得更加凌乱。
整个人落寞又孤寂。
厉庭夏心疼,又冻得发抖,恼羞成怒地说:“林弘文!你简直没有心,庭舟拖着一身伤,千里迢迢赶过来,他的诚意,你难道瞎吗?你知道他身上有多少道伤口吗?他和暖暖是夫妻,育有一子,即使他们之间有矛盾,即使庭舟曾经犯过错,就不能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不许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厉庭舟制止了厉庭夏。
说起来,且不管厉庭舟以前不知道盛暖是熹熹,仍旧对林弘文十分尊重,从未对林弘文大声说过话。
厉庭夏无奈地咬了咬唇。
林弘文可没有因为厉庭夏的话,对厉庭舟有什么怜悯之情,反而说:“身上的伤好治,心上的伤不好治,厉庭舟伤害我们家熹熹的时候,可没理解过熹熹会不会疼,他身上有多少伤口,能比得上熹熹心里的伤口吗?别说得你们现在多无辜,我们家熹熹在你们厉家七年,她都不会说话,她只是失语症,能治好的,你们管过她吗?为什么她离开厉家,就能说话了,为什么?我很想问你们为什么?”
“厉庭夏,你嗓门不是挺大的吗?”
“你回答我啊,为什么?”
“你们厉家是没有钱给她治病?还是没有能耐找到脑科专家?”
后面几句话,林弘文几乎是怒吼出声的。
突然,天空中飘起了雪。
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哀伤起来。
林弘文说的都是事实,厉庭夏哑口无言。
最后,林弘文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明明是理亏的,但厉庭夏没受过这种气,更没有人敢这么说厉庭舟,厉庭夏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她握住厉庭舟的胳膊,烦躁地说:“庭舟,算了,我们走吧,林家是不可能再让你见暖暖的,你们又登记了离婚,没什么回头路可走,咱们也别在这受气了,离就离吧。”
再加上外面又很冷,厉庭夏还受了气,根本撑不住。
厉庭舟拿开厉庭夏的手,说:“要走你走,见不到暖暖,我是不会走的。”
他不能看着盛暖放下。
他不能。
她放下了,永远不再要他了。
“庭舟!”
厉庭夏还想劝他,却见厉庭舟身体慢慢下沉。
他屈了膝……
霎时,厉庭夏睁大了双眼睛,迅速拉住厉庭舟的胳膊,“你疯了!”
厉庭舟甩开厉庭夏的手,不加任何犹豫地跪了下去。
厉庭夏疼痛闭眼,侧过身,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还是她弟弟吗?
这还是那个让无数人都瞻仰且无法超越的厉氏总裁吗?
站在别墅里的江砚迟瞬间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转过身,迈步走出房间。
厉庭夏缓缓离开,雪花在她身后飞舞。
她知道劝不动厉庭舟。
他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她只能去叫外公外婆过来,也许能劝他回去。
林弘文怒道:“你要演深情戏,去找个剧组,别把我们林家当片场!”
就知道厉庭舟不会走!
厉庭舟跪着,上身依旧挺拔。
即使寒风再冷,他也巍峨如山。
他没有回林弘文的话,薄唇紧绷,五官线条愈发清晰明显。
“你再不走的话,我只能请保镖把你抬出去,你非要玩这么难堪?非要步步紧逼?聚散离和终有时,你和她在一起七年都没有珍惜过,现在结束了,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你认不清现实吗?”
林弘文只想赶他快点走,免得一会儿惊动了暖暖,给暖暖添堵。
这时,江砚迟从别墅里走出来。
雪越下越大。
雪花如同鹅毛一般。
厉庭舟的肩膀和头发上,渐渐有了落雪。
江砚迟缓步走到别墅门口,语气淡淡,“庭舟,你穿得单薄,别冻着了,早点回去吧。”
厉庭舟抬眸瞅着江砚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跟他们一起来的。”
厉庭舟蹙起眉头,“住在林家?”
“嗯,我是熹熹的未婚夫。”
厉庭舟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拇指指甲陷进食指第一关节的肉里。
“她是我老婆!”
江砚迟扬了扬眉,说了一句意味深的话,“庭舟,熹熹的身份信息没有注销,你的老婆是盛暖,想清楚,你是要找盛暖还是要找熹熹?”
厉庭舟锐利的目光锁死在江砚迟身上。
江砚迟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他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问:“你要跟我抢女人?”
江砚迟曾不止一次劝过林弘文不要抢庭舟老婆。
却不曾想过,要抢庭舟老婆的人,最终会变成他。
第251章 他怎么知道你的胎记!
江砚迟漫不经心地说:“你先搞明白你要找的人是谁,再谈我是不是要跟你抢女人?”
林弘文不由得在心里给江砚迟点了一个赞。
这个问题,厉庭舟根本无法回答。
他只能找他的妻子盛暖。
但到了林家,就没有盛暖这个人。
他找熹熹,熹熹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厉庭舟黑沉着脸,“你也要跟我做对?”
“不,我是想保护我的未婚妻,庭舟,既然你回答不了那个问题,还是走吧,这里没有你的妻子,只有林弘文的妹妹,林伯母的女儿,我江砚迟的未婚妻。”
别墅里。
盛暖和林夫人从书房出来,林卓端了一盘刚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说:“熹熹,你哥哥和砚迟到外面去了,你叫他们回屋吃饭。”
“好。”
盛暖推开别墅的门,发现外面竟然下了雪,漂亮的眉眼里不免冒出了一些惊喜。
她的视线仰起,望向天空。
还没有来得及看向别墅门口。
熟悉的身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进厉庭舟的视线。
他才猛然发现,他有多想她。
“暖暖!”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透过呼啸的风声钻进盛暖的耳膜,循声朝门口望去。
厉庭舟居然跪在别墅大门之外,乌黑的头上积了落雪,像是白了头。
盛暖眸光顿住,心脏有片刻凝滞,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迈步走到别墅门口,对林弘文和江砚迟说:“晚餐好了,爸爸让我叫你们进去吃饭。”
“走吧。”
林弘文揽住盛暖的肩膀,兄妹二人转过了身。
厉庭舟慌张站起来,双手抓着铁艺大门,“暖暖,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盛暖顿住脚步,转过身。
林弘文松开手,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盛暖身上,生怕她在外面冷到了。
“你有什么话快说吧,家里在等我们吃饭呢。”
盛暖柔软的眼神,如同外面的雪花,没有一丝温度。
明明嗓音很好听,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石子一样,重重砸在厉庭舟的心上。
曾经,她日日在家里,等着他回去。
他浪费了无数个可以和她在一起的日夜,而今,想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山。
“对不起。”
“嗯,收到了,还有别的话吗?等会菜要凉了。”
盛暖没有温度的嗓音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很随意地回着他的话。
“那天法院门口,你答应过我,冷静期这一个月留在家里,时间还没到,我来接你回家。”
林弘文想起这事就恼火,“厉庭舟……”
“哥哥。”
盛暖朝林弘文摇了摇头,示意让他别说,而后,她视线落在厉庭舟身上,唇角掀起一抹温凉的笑意,“我们没有家了,我们的家散了,你说你想接我回哪儿?哪儿是我们的家?厉家老宅,还是西山别墅?”
厉庭舟嘴唇动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盛暖继续说:“别忘了当时我们是有交易的,你送林家小妹归家,我回西山别墅住一个月,但是,你没有履行承诺,那我也不需要履行承诺,所以,你走吧,领证那天,咱们民政局见。”
厉庭舟解释,“暖暖,你可以问问你哥哥,是不是我打电话通知他,让他去接你回林家认祖归宗的?”
林弘文恼怒,“厉庭舟,那日你给我电话之前,我已经知道了暖暖是我妹妹,你别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打完电话给我,我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你难道不明白我知道了?”
厉庭舟是有疑惑,刚好借着这个机会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你死个明白,砚迟不止一次提过暖暖像我小妹,就连许书意见到我,也提了一嘴,说看到我的朋友圈,觉得朵朵挺像暖暖的,我有所怀疑,直接去暖暖老家找她,本来想找她要小时候的照片,叶淮远以为我对她有什么心意,把我叫出来,我从叶淮远那里打听,问暖暖是不是家里亲生的,叶淮远说她身上有胎记,肯定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