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是大虞饲养官妓的地方,就是男人找乐子的腌臜地。
小姑娘沦落至此,多少和她有点关系。
“她不是重罪,可以赎身,多少银子?我买了。”
话音落地,小姑娘跪地哐哐哐地磕头。
“多谢郡主娘娘,您大恩大德,月儿记心里,以后月儿这条命就是郡主的。”
温若初赶紧叫人起来,身上没带银票,给了衙役大哥一只发簪当跑腿,去博阳侯府找秋菊要银子。
衙役大哥乐呵呵答应,暂时把小姑娘关在温若初的牢间,回来再办卖身契的手续。
和月儿简单聊了两句,小姑娘祖上也富过,会两个字。
刑部大牢就是热闹,不时传来哭喊声,经常有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由衙役拖拽进来。
温若初和月儿说话几次被打断,不知道第多少次的锁链拖拽声传了过来,还是探头探脑看了过去。
这回来得是老熟人。
来人手脚都被锁链子锁着,一身月白长袍,面色白皙如玉,五官俊美得堪比天人,从门口走过来不像是进牢房,倒像是T台走秀。
不是沈惊澜还能有谁。
温若初噌一下站起身,扒着栏杆。
“沈惊澜你……你怎么来了?”
沈惊澜朝温若初这边走来,嘴角微微勾起。
“换你出去。”
温若初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她没杀人,到哪都有理,但沈惊澜不一样,身份低微,谁不高兴了都可以踩他一脚。
更何况在王丞相家的赏花宴上,沈惊澜和凌玄澈起过冲突,凌玄澈心胸狭隘,沈惊澜没杀人,也会趁着这次机会往死里整沈惊澜。
“谨之是郡主的人,郡主在哪,谨之便在哪。”
沈惊澜说完便变衙役催促,“废什么话?快走!”
“放心,我不会有事。”沈惊澜留下一句,朝另一侧监牢走了。
天色渐暗,沈惊澜才见到张万,张万甩了甩袖子,“听底下的人说,博阳侯府枯井中的女尸是你做的?”
沈惊澜抬眼看着张万。
明明隔着栅栏,他才是弱势的一方,站在牢间里,面色镇定自若,好像万事早已筹谋在心,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上位者。
“是,所以……”沈惊澜语气淡淡,“马上放了郡主。”
张万查验过尸体,一刀封喉,用刀之人又快又狠,是身体强健武功高强之人。
沈惊澜发号施令的语气让张万不爽,他打量沈惊澜,面色苍白,身形清瘦,一副短命相,怎么可能用出那么准的刀。
至于温若初,一介女流之辈,更不可能。
他捋了捋胡须,状似为难道。
“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本官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放了重要嫌犯,若是回头查出来什么证据,证明和郡主有关,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沈惊澜漆黑的眸子迸射出一缕犀利的光,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威胁道。
“张尚书家的小公子身强体健,交友广泛,还真是讨喜。”
小儿子就是张万的命根子,有人夸自己的儿子,他当然愿意听,仰着头一脸傲娇。
“那是自然。”
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听着不对劲,好像是在威胁他,盯着沈惊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大人放了郡主。”
沈惊澜不过是一个敌国质子,眼下身陷囹圄,张万就不信这个沈惊澜有动他小儿子的能耐。
“涉及命案,本官调查清楚,禀告圣人之后,自会放了郡主。”说完拂袖离去。
张万前脚刚迈出牢房,守门衙役跑过来禀告。
“大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张万不耐烦地横了一眼衙役。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说。”
“大人,咱们刑部门口聚集了百十来号人,自称曲源县百姓,说博阳侯府草菅人命,要您务必惩治凶手。”
曲源县正是小翠父亲曾任职过的地方,下午圣人召见的时候还过问一嘴案情,张万也想放了温若初,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可瑞王殿下的意思必须把温若初和沈惊澜按在刑部大牢。
瑞王殿下还说他自有安排,没想到这就安排上了。
圣人就算有心维护郡主,也要顾及一二了。
张万听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本官公正廉明,自当秉公办案,告诉门口百姓,本官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差人搭棚子,煮点粥,好生招待,不能让百姓饿着。”
安排妥当,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
温若初睡了一下午,晌午月儿的卖身契就在官府登记备案办好了,人被秋菊领了回去。
狱卒端来晚饭,还有平常她爱喝的果酒,温若初拿着筷子扫了一眼菜品,也不知是谁,特意打听了她的喜好,全是她平日爱吃的饭菜。
狱卒穿着黑色衣裳,低头拎着食盒,头压得很低,好像是新来的。
温若初注意到狱卒胸前沾着一根白毛,手欠地摘了下来,对着烛光看了看。
“你家也养兔子?”
“没有。”
乔装成狱卒的追风摇头否认,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走。
温若初没当回事,准备吃饭,刚端起饭碗,也不知哪股子邪风把凌玄澈吹来了。
衙役掏出钥匙打开门,凌玄澈一脸关切地凑了过来,一把抓住温若初的手,像是很心疼温若初的样子。
“若初妹妹你受苦了,本王是来接你出去的。”
第28章 被困大狱的一对苦命鸳鸯
温清柔一个内宅女子,怎么那么巧发现小翠尸首,然后第一时间找来刑部尚书,这里面没有凌玄澈的掺和,温若初可不信。
凌玄澈能来救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温若初甩开凌玄澈的手,开门见山道,“说吧,什么条件?”
凌玄澈尴尬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正常,“若初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们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这点忙还是能帮的。”
温若初嗤笑一声,“瑞王殿下好大的能耐,刑部大狱想捞人就能捞人,既然瑞王殿下热心肠,就让张万放我和沈惊澜出去,我肯定念你今天这份人情。”
“张大人也是秉公办案,本王不过是能催促刑部快些调查罢了,”凌玄澈顿了顿,“不过,若初妹妹若是能履行你我婚约,本王愿意到张大人面前,以瑞王头衔担保,先放若初妹妹出来。”
“那沈惊澜呢?”温若初紧跟着问。
凌玄澈状似面露难色,“大虞重法度,如今出了命案,刑部定是要追查到底,沈惊澜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温若初面上闪过凌厉之色,“你想把杀人的罪名强行扣到沈惊澜头上?”
凌玄澈否认,“若初妹妹又误会了,不是强行扣到沈惊澜头上,实在是刑部调查,沈惊澜就是杀人凶手,本王也没办法啊。”
温若初咬了咬后槽牙,端起饭碗就砸了过去。
凌玄澈侧身躲了一下,还是有少许汤水撒到衣料上,脸色阴沉,怒声吼道,“别闹了!”
很快缓了缓神色,带上几分讨好地看着温若初,“舅舅的事本王不追究了,难道你就真的舍得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温若初冷哼一声,“别自作多情了,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
书中温若初可是一门心思地对凌玄澈好,最后换来的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凌玄澈一直以为是温若初发现了他和柔儿的感情,拈酸吃醋气不过才如此,她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
“本王就不明白了,你和柔儿是姐妹,一起嫁入王府有什么不好,你做你的王妃,柔儿又碍不到你什么事……”
“你俩的破事,我不想听。”温若初逼视凌玄澈,“我就不信,你一个靠我才能勉强留在上京苟活的王爷,如何关得住我。”
凌玄澈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捏得骨节直响,他念在十几年的情分上好心帮她,她居然不领情,还暗讽他吃软饭。
温若初你等着,本王就不信你不服软,既然你这么看重沈惊澜,那本王偏要动沈惊澜,刑部大狱可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凌玄澈出了温若初的牢间,向前拐进一处角落递给张万一个眼色,只身进了隔壁房间。
温若初这边一顿晚饭刚放下筷子,对面牢间叮叮当当,狱卒和衙役板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依次摆放,好像要审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
没一会儿,两个狱卒押着沈惊澜过来了。
温若初暗道不好,凌玄澈刚在她这吃瘪,回头就把这股气撒在沈惊澜身上,还真是卑鄙他娘给卑鄙开门,卑鄙到家了。
她刚仔细地调养好沈惊澜的身体,过一遍刑具,这人不就又废了。
温若初这下是真着急了,她一脸忧心地看着沈惊澜。
“沈惊澜,”大声朝黑暗处喊,“凌玄澈,凌玄澈,你出来,有本事你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