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初没说什么,让秋菊直接给他们结账走人。
走了一波人,偌大侯府显得更冷清了。
眼瞅快三更了,温若初替温乐生,让温乐生去简单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温若初!”一道满是怒意的尖厉声音传来。
温若初回头看去,来人身形娇小羸弱,穿着娇粉衣裳,身后还披着大红披风。
温清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时辰才回来,当初凌玄澈舅舅萧石死的时候,去得比谁腿都勤快。
温清柔整个下午都在凌府,等晚上回雀儿街巷院子的时候,才知道爹娘触犯了欺君之罪,被圣人处死了。
不顾下人阻拦瞪着眼睛,疯了一样朝温若初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像是要吃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捅到圣人面前的?爹娘遭此横祸,是不是你?”
沈惊澜要起身去拦,温若初比他先起身,告诉沈惊澜她能处理,让沈惊澜先回去了。
抬手甩了温清柔一个耳光。
“爹还躺在那,白姨娘也躺在那,瞧瞧你这副德行,你回来是干嘛的?”
温清柔脸被打偏,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恶狠狠瞪着温若初。
“这下你满意了,这个家是你的了。”
温若初:“……”
家里出了事,温若初没那个心思和温清柔吵架,让丫鬟去拿丧服孝衣。
但温清柔好像不是回来看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厉声质问。
“你杀了我爹娘,你怎么那么狠的心,你们母女抢走人家的丈夫,父亲不算,非要将人赶尽杀绝才痛快?”
屋里丫鬟嬷嬷小厮一大堆,上一辈的恩怨,不管是对温承德白姨娘还是王首青来说,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好事,王首青更是处处隐瞒。
温清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嚷了出来,实在不知道温清柔是蠢,还是被恨意蒙蔽了心智。
反手又甩了温清柔一个巴掌。
“闭嘴!”怕温清柔继续发疯口无遮拦,屏退屋内下人。
“怎么?”温清柔冷笑,“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知道?反正现在爹娘也没了,就让天下人都来观摩观摩,王首青如何仗势欺人抢人家丈夫,害得人家妻女孤苦无依。”
“别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爹娘都被你害死了,我不怕你,大不了连我你也一起弄死。”
王首青死了十几年,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尸首就停在这,温若初本想着人死债销,息事宁人。
也不知道白姨娘给温清柔灌输了什么思想,明明是无媒苟合,私相授受,珠胎暗结,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的。
既然温清柔执意纠缠,那她必须和温清柔掰扯明白。
让人去取了宥阳地契和那封举荐信手稿,直接砸到温清柔脸上。
“瞪大眼睛看清楚,是爹成心隐瞒,贪慕权贵,我娘并不知道爹在老家有白姨娘,爹和白姨娘也没过官府,男女亲事不过官府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我娘是名正言顺,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如果不相信,尽管去宥阳府衙查看,还有你和白姨娘在宥阳的那几年,也是我娘在一直暗中照拂。”
“若是没有我娘,你以为你们母女能活到现在?”
“白姨娘家的亲戚,无名无权,资质平庸,连举人都没考上,凭什么得到当时任职中书省中书舍人的格外关照,还特意写了一封举荐信?”
王首青是何等的玲珑心思,怎会不知温承德养着白姨娘母女?
没有王首青的默许,暗中周旋,圣人估计早就找到温承德和白姨娘头上了。
温清柔知道温承德和白姨娘的亲事没过官府,要不然早拿着婚书去告大理寺告状了。
娘亲告诉她,当年爹进京赶考之前答应娘,考中就会回老家娶她,爹一举得中进士,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让王首青抢了先。
那个时候娘已经怀了她,是王首青毁了她们母女一辈子。
要不是爹来信说会带她们去上京城过好日子,并在老家买了宅子时常接济,她们母女都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明明明是王首青悍妒跋扈,抢了正妻的位置,百般阻拦不让爹把她们接过来。
她看着那封举荐信,温若初告诉她是王首青一直在暗中帮扶他们。
她和娘气忍气吞声,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算什么?
她娘才是爹的正妻,她是博阳侯嫡女。
没有王首青和温若初,她和娘早在这上京城里过风光日子了。
温若初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封信,倒好像她欠她的一样,真是可笑!
错的是王首青,是温若初。
对,就是这样!!
第87章 争宠
温清柔目光呆滞,手里举荐信攥成皱皱巴巴的一团,无意识地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瞪大眼睛,满是恨意的目光看着温若初,“一定是你伪造的,你娘害得人骨肉分离,你就伪造了一封信包庇。”
疯癫地大笑两声,“你想让我和娘亲原谅王首青,做梦!哈哈哈!”
大家都是受害者,若是没有温承德最开始的故意隐瞒,怎么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到温情柔嘴里都是她和王首青的错了。
温若初冷眼看着温情柔,暗骂一声,“疯子”
温情柔这个样子也不能留在灵堂守灵了,吩咐人进来把温情柔送回去,明日吊唁的宾客们来,她这个样子不够丢人现眼的。
两个小厮架着温情柔的胳膊就往外拖,温情柔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温若初。
“你和王首青抢走了我和我娘的一生,你又杀了我爹娘,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温若初等着温清柔如何不放过她,温清柔手里除了一个假意投诚安王的上官,没有其它筹码和她斗。
那个上官男生女相,一身阴柔邪气,这样一个人侍奉在女皇身边,温若初不放心,早就想动上官了。
温承德因罪赐死,来吊唁的人没多少,温清柔到底是没疯,被温若初撵出去第二天乖乖换上麻衣孝服为温承德和白姨娘守灵。
王首青生前和温承德分院而住,温若初做主,没让两人合葬一处,白另寻一处葬了温承德,白姨娘以妾室礼制埋在温承德旁边。
忙了十几日,温承德和白姨娘的后事终于处理完。
前阵子托沈惊澜找会针灸按摩擅长给年长妇人诊病的郎中,这日刚好到了,郎中姓胡,在闽州那一片人称妙医圣手,很有名气。
温若初基本可以确定女皇和她有血缘关系,出于个人情感,温若初是真心希望女皇长命百岁。
书中描述女皇这个冬天生了一场大病,没熬到开春就驾崩了,但愿这位胡大夫能给女皇续续命。
她倒是想看看那个上官是帮女皇诊病,还是想要女皇的命。
不管是哪种,那个上官都不能继续留在女皇面前。
温若初让胡大夫等候在女皇寝宫外,宫人通传后,走进寝宫。
女皇撑着胳膊靠在贵妃榻里,好像很疲惫的样子闭着眼睛,上官一袭单薄素衣跪坐在女皇面前,按揉女皇大腿。
寝殿内光线明显偏暗,带着清淡香气的袅袅青烟从香炉里缓缓升起。
温若初瞄了一眼上官,眼神警惕而犀利,很快收回视线,深吸一口调整表情,跪地行礼。
“小初叩见外祖母,外祖母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后,女皇撩开眼皮瞅了她一眼。
“大冷天的,别跪着了,快起来,怎么瘦了?过来,朕瞧瞧。”
温若初上前,抬腿蹬下鞋子,二话不说直接歪倒进女皇怀里,拦在上官和女皇之间。
上官的手悬空,低头瞅了一眼温若初,阴柔的目光中,快速划过一抹旁人难以注意到的恨意,很快恢复正常。
女皇愣了一下,自己养大的小娃娃,上次这么对她撒娇已经是十几年前,骤然来这么一下,觉得甚是有趣,顺势把温若初搂在怀里。
笑着嗔怪:“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的毛病改不了!”
温若初往女皇怀里缩了缩,“小初想外祖姑母想得紧,想和外祖姑母说说话。”
“你啊。”女皇不轻不重拍了温若初一下。
芳若站在一边跟着笑了笑。
上官轻声提醒,“郡主动作轻柔些,圣人最近身子不适。”
祖孙俩笑声戛然而止,女皇眉头蹙了蹙,抬头对上官摆摆手。
“无妨,你下去吧。”
上官暗暗咬了咬牙,挤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恭顺行礼。
“是。”低头退了出去,礼仪和态度上挑不出一点错处。
温若初暗道这个上官能走到女皇面前,果然不简单。
想当她外祖姑父?那是做梦!
她瘪瘪嘴,滑跪在地,“外祖姑母身子抱恙,小初思念外祖姑母情难自禁,伤到的外祖姑母,请外祖姑母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