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是柳妃爱犬,柳妃不乐意了,张嘴要说什么。老皇帝一个威慑力十足的眼神射过来,硬生生制止住了柳妃的话。
老皇帝转头看向众人,和颜悦色地笑了两声。
“诸位继续享用我雍国美味菜肴,美酒佳酿,雍国和大虞结秦晋之好,是两国百姓之福……”
整个宴席,老皇帝都神色恹恹的,偶尔还泛起瞌睡,骤然打起精神客套……
先有狗跑出去,后又宫女为说出口的话。
眼下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粉饰太平,摆明是在遮掩什么。
可往往越遮遮掩掩,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
众人连喝酒交谈时候的眼神都是乱转的。
李公公得了老皇帝旨意,刚要按老皇帝旨意去办事,抓狗的第三波人回来了。
来人抱着狗富贵,笑呵呵道。
“这狗还真是爱凑热闹,雍国太子和一位宫妃打架,它非要凑上去。”
宫妃好歹是陛下的女人,太子就算是地位高些,也没有出手打宫妃的道理。
众人本就奇怪老皇帝在遮掩什么,好奇心被吊起得老高,这会连装喝酒闲谈都懒得装了,一个两个的瞪着眼睛看向抱狗的人。
抱狗人说话崩豆似的,语速很快很清晰,老皇帝想阻止都没机会。
抱狗人接着说道:“你们雍国打架好生奇怪,怎么不穿裤子啊,是你们的习俗?”
温若初认得此人,原是吏部的一个主簿,姓赵,她刚得了博阳侯府掌家劝那会,还请人家去府里算账来着,后来被调往鸿胪寺,主外事。
赵主簿白白净净,身材瘦小,看上去像是个尚未及冠的半大孩子,又是一脸天真的表情,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在诚心发问似的。
老皇帝遮遮掩掩,用膝盖想也能想到发生什么事了。
李公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倒吸一口冷气。
心道:这下完了,雍国的脸面丢到姥姥家了。
长乐宫内诡异沉默片刻,一下子炸开了锅。
老皇帝想捏旁人的嘴,低调处理是不可能了,当着大虞使臣的面不了了之,日后双方开战,他们雍国都抬不起这个头。
老皇帝眼底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终于爆发。
“来人啊,去把太子还有那个荡妇给朕押过来。”
好戏终于开始了,温若初倍儿精神,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让秋菊又换了一壶热茶,做足看热闹的准备。
没一会儿,沈星驰和王美人被禁军押了上来,两人衣衫不整,面上还残留着情欲引起的潮红。
沈星驰不傻,心明镜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
明明是瞧着周围没人,才拉着王美人进了房间快活,正鱼水之欢痛快着,谁知道柳妃养的那只畜生突然从门缝钻进屋。
沈星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妃,跪在长乐宫大殿前,极力辩解是王美人主动勾引他的,他一时把持不住着了王美人的道。
王美人张嘴欲辩解,老皇帝问都没问王美人,帝王一怒。
“来人啊,此妇人德行败坏,淫荡无耻,猪狗不如,胆敢勾引太子,即刻拖出去杖杀。”
长乐宫内多是皇子公主嫔妃,以及皇室宗亲,有些知道沈星驰是什么德行的互看一眼,心照不宣,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想来此等场面是见过几次的。
皇宫高墙里玩得真花,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就比如凌玄礼一小撮人。
老皇帝骂得直白又难听,王美人衣衫单薄瑟缩着。
温若初突然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老皇帝骂王美人的这些话,当年也同样骂过沈惊澜的母亲吧?
寒妃被打入冷宫,没多久生下沈惊澜。
宫里奴才拜高踩低,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恶毒话,只会多,不会少。
她偏头瞅了一眼沈惊澜。
沈惊澜睫毛低垂,面色煞白,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温若初突然有点后悔帮王美人了,就算是帮,也不能用这个法子。
眼瞅老皇帝下令杖杀王美人,沈惊澜撩起眼皮,开口要说话。
温若初来不及想别的,扯了扯沈惊澜衣角。
“我来吧。”
沈惊澜情绪不对,她已经和沈惊澜达成了合作,作为合作伙伴这点忙是一定要帮的。
温若初起身道。
“且慢!”
沈星驰跪在地上,冷冷目光扫向温若初。
“这是我雍国皇家家事,王美人德行败坏,枉顾圣恩,勾引本宫,其罪当诛,你干什么?”
沈惊澜起身站到温若初身边,犀利眸光盯在沈星驰身上。
“太子殿下怕不是忘了,若初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已和臣弟结为夫妻,这场宴席也算是我二人婚宴。”
“父皇封臣弟为荣王,臣弟和若初公主也已一起祭拜过列祖列宗,太子殿下此言,难道不认父皇和大虞女皇的旨意?”
一下子扯出两位国君,好大一顶帽子,沈星驰咋呼的欢,碰到事一下子就怂了。
沈惊澜不过是拿话吓唬,沈星驰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含血喷人,”瞅了一眼老皇帝,又看向凌玄礼一撮人。
“本宫可没有对大虞女皇不敬之意,千万别听沈惊澜挑拨。”
凌玄礼没搭理沈星驰,见温若初朝她使眼色。
起身对老皇帝拱手道。
“若初公主是我朝女皇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荣宠无比,受不得半点委屈,贵国若无意这门亲事,臣可带若初公主返回上京。”
第122章 雍国太子的“清白”
大虞使团兴师动众地来,若真带温若初回去,往小了说是雍国不给大虞颜面,往大了说,就是雍国在挑衅大虞,必然会引起两国战争。
沈惊澜心里咯噔一下,明知形势所迫,凌玄礼才如此说,老皇帝不会让凌玄礼带走温若初。
他更不会让温若初走。
听到这种话,他情绪上条件反射,难免有些波动。
微微挪挪脚步,和温若初靠得近了些。
只听坐在高位上的老皇帝,尴尬地笑了两声。
“凌大人说笑了,若初公主愿意和朕的老九结亲,朕自是满意。”
瞪向大殿之下跪着的沈星驰,怒声道。
“你闭嘴。”
看向温若初,当着大虞人的面,做足姿态,脸上强装出几分柔和慈爱,连说出的话,听着都格外亲厚些。
“老九媳妇你要说什么,尽管说。”
“多谢父皇。”
温若初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故意停顿了一下,向王美人睃了一眼。
王美人会意,见缝插针为自己辩解。
“陛下,妾身是冤枉的,是太子几番威逼强迫妾身……”
几番?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敢情还不是第一次?
“胡说八道!”
皇后厉声打断王美人,“你说太子强迫你,你为何不寻找陛下庇佑,再不济还有本宫,本宫瞧着你就是耐不住寂寞,生性浪荡,太子殿下岂是你这种荡妇可攀咬的?”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妾身迫于太子淫威不得不忍受屈辱,妾身自知对不住陛下,曾几次想一死了之,是妾身的宫婢把妾身救了回来,说陛下和皇后娘娘会为妾身做主的。”
王美人撩开衣袖,露出手腕上清晰可见,结着一层血痂的痕迹。
王美人凄楚地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明察,给妾身八个胆子也不敢攀咬太子,陛下病重,妾身见不到,皇后娘娘是太子殿下生母……妾身胆小,怕娘娘反说妾身攀咬太子。”
皇后被王美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话赖话都被王美人说了,她再多为沈星驰说一句话,岂不是正好落得口实?
平常怎么不知道这小妮子嘴皮子这么厉害!
皇后扭头求助地看向老皇帝。
温若初不给老皇帝发落王美人的机会。
“父皇,今日是雍国和大虞缔结秦晋之好的日子,不宜见血光,以儿媳看,既然太子殿下和王美人各执一词,难分对错,不如先关押宗人府,让宗令差人细细审问总会有结果。”
沈惊澜刚受封亲王,不便步步紧逼,闹得太僵反倒适得其反,老皇帝极有可能当场就把王美人咔嚓了。
温若初给太子留了一个口子。
“若真是王美人攀诬,也能趁此机会,还太子清白。”
若是落实王美人受胁迫,就算老皇帝有心护着太子,也要遭人非议了,尤其是大虞使团还在,为了雍国的颜面,也会给出一个看似公允而漂亮的解释。
老皇帝大手一挥。
“来人啊,将太子和这个荡妇押入宗人府。”
宗人府宗令是老皇帝的弟弟,叫沈时,也在吃宴席,老皇帝让沈时亲自审问。
沈时五十多岁弯腰驼背,心领神会老皇帝意思。
“臣弟遵旨。”
温若初稍稍松了一口气,王美人的这条命暂且是保住了,计划成功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