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罗鸿:“我为啥要被赶出家门?”
敢情他虽然在干活,耳朵也一直支着。
罗雁:“妈今天打扫房间,翻出来你床底有双不知道哪年的臭袜子,说晚上回去你等着瞧。”
怎么可能,罗鸿:“我就三双袜子换着穿,少一双我能不知道吗?”
罗雁:“所以说是不知道哪年。”
那更没道理了,罗鸿:“她光今年就扫过几回。”
这一说还真是,罗雁:“反正就是有,兴许是哪个脏鬼赖给你的。”
说完想到现在是农历七月,赶紧捂住嘴,只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瞥见周维方好像在“笑话”她,哼一声。
周维方哪里是笑话,只是觉得她十分可爱,问:“你明天还来吗?”
罗雁:“不来,快开学了,我报告才动笔。”
京市的大学暑假短,放假开学都很早,她满打满算光是搜集资料已经用半个多月,眼看已经不剩几天。
天大地大,肯定是她的学业最大。
周维方:“那我也不来。”
谁跟他是也,罗雁:“你不是要去卖表吗?”
表要卖,但三天两头看不见她也是抓心挠肝。
周维方本来是打算电子表的生意要能做,自己还是多跑两趟福建,然而一是车行老托给发小也不合适,二是这种长年在外奔波的生活也不叫事,一趟路程所承受的风险比他想象的来得大。
他心想还是琢磨点别的,说:“一天24小时,来一趟的时间还是有的。“
罗雁双手抱臂:“那也不能拿自己当陀螺转。”
她教育几句要爱惜身体的话,觉得他这一趟从福建回来才是真的瘦了许多:“开学前我都要在家写作业。”
她对作业还真是全心全意,自己什么时候能混到这份上?
周维方还待说什么,就看她蹭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去写。”
才七点多,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罗鸿也不担心,闻言只交代一句:“慢点骑。”
周维方趁机提出:“我送她吧,我回店里顺路。”
跟自己说有什么用,罗鸿耸耸肩:“你俩自己商量,我说的不算。”
周维方扭过头:“可以吗?”
罗雁认真想了想,给自己台阶下:“快七月半了。”
七月半怎么了?周维方脑子转得也不慢:“是啊,一个人走怪慎得慌的,咱俩反正顺路,一起走。”
没错,就是顺路。
罗雁在心里再重复一遍,率先往外走。
周维方亦步亦趋,骑车跟在后面。
等他们俩都走,罗鸿才反应过来:“他大爷的周维方,把这摊剩菜留给我了。”
骂了两句这小子十分有心机才过瘾。
但周维方还真不是故意的,主要罗雁一说要走他脑子里就只有这件事,眼里更是放不下别的。
哪怕看不见他的眼神,罗雁好像都察觉到那种直勾勾,捏住刹车。
周维方随即停在她身边问:“怎么了?”
罗雁:“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好好骑车。”
周维方诚实道:“我尽量。”
又问:“你要是哪天来找罗鸿,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也许他从小到大都是那种斩钉截铁的领头人,这种询问的姿态越发显得可怜委屈。
罗雁:“我也不知道哪天会来。”
周维方:“没关系,我哪天都能来。”
罗雁盘算着还得去图书馆找资料,猛地想起来:“你最近都没看书吧?快开学了。”
书……周维方心虚地摸摸鼻子。
罗雁就知道:“这么有时间,跟我去图书馆温习功课吧。”
一说图书馆,周维方就想到周修和这个人,想到自己是怎么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一颗心仿佛被人揪在手里拉扯。
罗雁是看到他表情些微变化才想起来他在图书馆见过周修和,后知后觉: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喜欢自己。
她有种在别人伤口上撒辣椒的感觉,说:“呃,算了,你自己有空翻翻吧。”
别算了啊,周维方主动承认:“我从结课考试之后就没看过书。”
什么!罗雁不跟他商量:“我要去的时候提前跟你说,你这样开学怎么跟得上。”
好不容易打点基础,不好好巩固很快又得从头再来,时间不就全都浪费了。
周维方深刻反省:“是,我错了,但实在太忙。”
罗雁脱口而出:“我看你今天就很有时间。”
周维方刚回京,今天一大堆事等着,晚上要不是她来,三口吃完晚饭就会走人。
他道:“雁雁,是你在我才有的。”
罗雁觉得耳朵好像有一点发烫,把碎发捋下来挡住,有些郑重道:“周维方,我还需要再想想。”
周维方知道她要想的是什么,心想起码自己于她而言并不是全无意义的,说:“没关系,慢慢想,你不要有压力,我做什么都是自愿的。”
如果是别人的自愿,罗雁一点压力都不会有的。毕竟她要是总为这些愧疚的话,现在对象都换过一百个了。
然而同样的事,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效果,她承认自己对周维方是偏袒的,但也看得出:“你卖可怜的时候怎么不说。”
卖,是因为有人买。
周维方:“我想让你多看我。”
看,人家都明明白白写脸上。
罗雁斜他一眼:“不许说话了,走吧。”
两个人并排骑车,快到胡同口才各走各的。
罗雁拐个弯回家,发现父母在院门口参与街坊邻居们的热烈讨论,路过的时候戳戳妈妈的腰窝。
吓刘银凤一跳,回头看是女儿,说:“冰箱里有西瓜。”
又眼神示意她别听了赶紧进去。
看来是什么小姑娘听不得的东西,但左不过是一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
罗雁也不好奇,车头一抬跨过门槛,进屋去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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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趁不下雨,我出去溜达一下再回家写。
第123章
这季节的西瓜其实不怎么甜了, 但父母给留的是最中间的一块芯,大概是把籽多的部分也挑走,剩下的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
罗雁用牙签叉着吃正好, 咬一口觉得热气全消,看到旺财摇着尾巴跳进来,好笑道:“你鼻子怎么这么灵?”
旺财蹭着她的腿撒娇, 仰着小小的脑袋,一双眼睛分外的灵性。
罗雁没办法,给它一小块说:“就这么多, 玩去吧。”
旺财还是很懂人性的,吃完之后在地上打两个滚, 发现她不为所动晃着尾巴出去了。
罗雁嘀咕着:“我看你快成精了。”
她怕来福待会也跑进来, 赶紧把西瓜吃完,擦擦嘴抱上衣服去洗澡。
院门口热烈讨论的队伍渐渐壮大, 罗雁经过的时候隐约听见应该是在说厂里的什么事, 不怎么在意接着往前。
等她回来的时候人也没有都散开,只是三三俩俩地凑一块议论纷纷。
一般的情感故事,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吧?罗雁生起好奇心,到家就问:“妈,你们刚刚在外头聊什么呢?”
刘银凤:“前三门的房子能住人了。”
京市住房一直紧张, 因此市里75年开始就在前三门规划出非常大一块地方建房子,据说全部建成后能为全市提供八千多套的住宅。
即便对几百万的人口来说是九牛一毛, 但和很多人的生活又是息息相关。
像罗雁就很好奇:“不知道有没有咱家认识的人去住,我也想坐电梯。”
刘银凤:“京市饭店不就有。”
女儿又不是没坐过。
罗雁:“我想知道建在家里的跟外头的有什么不一样。”
可她转念一想:“分给厂里的肯定不多,这也要大讨论吗?”
刘银凤:“咱厂就十套,分给谁早定好了。是今儿厂里在传,要是出三分一的钱, 就能把公房买下来。”
三分一就能买下来?罗雁:“能有这么好的事吗。”
刘银凤:“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人都堵到厂长办公室门口了。”
怪不得,可是家里也没有公房,以罗雁对他爸的了解,如果和家里完全没关系,他刚刚应该不会在门口才对。
她把这个问题说出口,罗新民道:“我跟你妈寻思,要是私房变多,咱家就有机会跟人换套大的。”
市里公房居多,他们想倒腾也没处下手。
况且前些年对私房有规定,超过全市人均面积的部分都需要由房管所统一承租再分给各单位,而罗家的房子其实是超标了一点,好在执行得不是非常的严格,因此一家四口一直是这么住着。但现在政策有所变化,夫妻俩自然有别的心思。
罗雁都没想到这茬,一听也是大喜过望:“我还好说,哥哥的房间真不行。”
连窗户都没有,冬冷夏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