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一股脑儿都放进锅里重新馏了馏,下面再煮一锅小米粥,所有的吃食一锅出来。
又快又方便。
锅烧得差不多了,苏青山神清气爽的进了里屋。
冯氏双颊红润睡得香甜。
苏青山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声音是与身形不符的轻柔:“莲娘,起床了。”
冯氏听到声音眼睫扇动两下,轻动了动腰身,不由眉头微微蹙起。
苏青山双手搂着她的双肩,把她扶起,手放到她腰后轻轻按揉起来。
“先起来用早膳,用过早膳再休息。”
声音轻柔而卑微,完全没有四更天时的勇猛。
从四更天折腾到天蒙蒙亮,冯氏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
“起开,我穿衣裳。”
苏青山面含微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走出里间。
到了门口对着苏虎的房间喊了声:“虎子,洗手吃饭了。”
饭菜端上桌,苏家父子女三人坐在桌前等冯氏。
冯氏洗漱好过来时,苏桃见她娘两颊粉红,似搽了胭脂,眼睛里似有一汪清水,清柔剔透。
看着不像是病了,倒是更好看了。
她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阿娘,好点儿了吗?”
冯氏瞥了苏青山一眼,苏青山接话道:“你娘好多了,用过膳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冯氏瞪了苏青山一眼,跟着轻嗯了一声。
正等着吃饭的苏虎,不解问道:“阿娘怎么了?”
再问下去,他就没有好了,苏青山吼了苏虎一嗓子:“赶紧吃饭。”
一家人才安静下来,开始慢慢吃饭。
用过膳,上私塾的上私塾,去县城的去县城,补觉的补觉。
只有苏桃好似没事。
她去东院给兔子喂了草,就回来继续做她那个荷包。
这个荷包她要送给她爹用,做的很是用心。
就是一做针线她就瞌睡。
在屋里实在坐不住,她就偷偷跑去山上偷偷练了一套枪法,回来又带回来许多兔子吃的草。
她爹都已经回来了,这个小荷包也该赶紧做完,于是坐在院子的桐树下缝荷包。
没到中午的时候她娘起来一趟要给她做午膳,被她拉回去床上躺着。
她做了两碗汤面,跟她娘两个人简单的吃了。
而后她接着做她的荷包,吃过午膳大概一个半时辰左右,他爹赶着一辆驴车回来了。
苏桃跑出去看,被她爹塞来一包果子。
“拿去跟你娘一起吃去吧。”
“爹,这谁家的驴车?”苏桃抱着果子问。
“借的柳掌柜家的。”
边说边从驴车上搬下来一个盖着灰色粗布的箩筐,抱着去了正房西里间。
冯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苏青山刚好从西里间出来,两人在堂屋碰到,苏青山柔声问她:“腰还疼吗?”
冯氏瞪他一眼,他笑着走了出去。
接着又从驴车上搬下来一匹樱桃粉的细棉布,一匹深蓝色的细棉布。
然后竟然还有一匹豆绿色带暗纹的锦缎。
边往西里间搬边说:“这些是给阿桃准备的。”
冯氏点了点头,笑道:“虽然咱们乡下没人陪送锦缎,等那齐五郎中了进士,咱阿桃做了官太太就能用上了。”
做母亲的,对自家小娘子的未来总有个美好的期许。
“阿娘,吃果子。”
苏青山回来了,活都他干。
苏桃拿一块绿豆糕吃着,递给她娘一块,然后两人齐齐站在门口,看苏青山一趟一趟的搬东西。
李家的事儿让苏青山非常气愤,但是去周恒那里打听了一下齐五郎后,他突然间就不气了。
听周恒的描述,他觉着那齐五郎能成个人物。
于是又开开心心地接着给苏桃准备起了嫁妆。
不管女婿是谁,闺女都是他的。不是吗?
第22章 细帖
过了几日,地里终于可以下人了,家家户户开始忙着点玉蜀黍种子。
苏青山回来了,苏桃就清闲了很多。
冒着烈日骄阳,提着盛玉蜀黍的筐子,在地里来来回回。
小娘子才十几岁,父母都在,冯氏便不愿意让她受这个苦。
冯氏不让苏桃去地里干活,让她在家好好照顾兔子就行。
玉蜀黍种好后,这一季子的庄稼活算是完成了。
乡下人也都稍稍清闲下来。
这时候齐家送了信儿过来,说小定换庚帖的事儿。
苏青山提前回来了,苏家这边应了他们,到两家定好的好日子就过来下定。
两家定的日子是六月十二。
这日阳光明媚,不是太热,苏青山说要去县城一趟,请周恒帮他们写一份细帖,给闺女的嫁妆多少,详细有哪些还是要冯氏参谋,于是也带上了冯氏。
苏桃做了好久的荷包终于做好了,她自己看着挺好,没有一丝扭捏的拿给了她爹。
“爹,这是给你做的荷包,你带身上用吧。”
苏青山跟冯氏正准备出门,望着苏桃递过来的荷包,有些激动。
这是他收到来自他闺女的第一个荷包,难免控制不住情绪,他声音沙哑着再次确认:“给爹的?”
苏桃点了点头。
苏青山穿了一身藏蓝色短褐,按理说放衣襟里就行了,他却高兴地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看了又看,满意 道:“我闺女的针线不孬。”
冯氏看了一眼那荷包,荷包猛地一看挺好,仔细一看歪歪扭扭的,挂在短褐粗粗的布腰带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冯氏笑看着两人不说话。
“好好在家待着,爹娘去去就回。回来去高升酒楼里跟你们买只烧鸡回来。”
苏桃目送苏青山和冯氏出了村口才返回去继续做第二只荷包。
她娘拿来了她爹不穿的一件旧衣裳给她练习针线,布还多着呢。
苏青山,冯氏这边,两人走一路,商讨了一路嫁妆的细节,只等见了周恒让他写下来。
一个时辰后,苏青山带着冯氏,手中提着两包茶果,一只烧鸡站在了周恒书肆的门口。
周恒听了他们的来意,把店里的事情交给书肆里的伙计,带着苏青山夫妇两人家去。
苏青山跟在周恒旁边,见他放下了店里的事,回去帮自家写细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恒哥儿,你叔认的字不多,一手字写出来斗大,实在拿不出手,这想来想去只能来麻烦你了。”
周恒忙回:“青山叔您就是我的亲叔叔,说什么麻烦。”
苏青山感慨,什么也没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书肆离家本来就不远,一会儿就到家了。
还是小翠开的门。
周大娘在正房里帮未出世的小孙孙做衣裳,听到周恒在院子里喊她。
放下手中的活,出来就见周恒领着苏青山两夫妇来了正房。
周大娘笑着迎上去,“你们两口怎么有空过来了?”
苏青山对着周大娘中规中矩行了一礼:“嫂子。”
逗的周大娘呵呵笑个不停,笑骂他:“五大三粗的,没个正形。”
冯氏也叫了声嫂子,把从苏青山手中接过来的茶果烧鸡递给她。
周大娘笑嘻嘻接过茶果,还不忘客套一句:“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怪外道的。”
“嫂子可别这样说,显得兄弟多不懂事。”
周大娘高兴的不行,“好好好,不说了,你拿来的,我都收着。”
苏家没有兄弟姐妹,周恒他们家没出五服的叔伯是有,他爹也没有兄弟姐妹。
在他们家艰难的时候,就是这个从山上搬下来的邻居对他们帮助良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家帮助他们,他们也感恩,一来一去,两家走得很亲近。
他娘跟苏家婶子更是跟亲妯娌一样亲。
周大娘大声吩咐小翠提水壶过来。
大着肚子的周恒娘子也出来见了跟她公爹异父异母的亲叔叔,叔母。
周恒娘子肚子大的像在身上扣了个簸箩,可能也就这几日了。
为了不让她拘着,见了礼,就让她回自己房间去了。
剩下屋中几人就喝着茶,聊了一会儿天。
向周大娘说这次来意时,难免把话题引到了李家。
周大娘气不过又骂了他们一通。
而后便说到了齐家,齐五郎。
周恒说:“齐五郎,待人接物,温文尔雅,不卑不亢。古人说:‘唯深沉者才有大略,才可成大才’,齐五郎是有才的。
他家也是父慈子孝,家风良好。
两家议亲,最重要的是看对方的品行和家风,只要人品贤善,就算现在贫穷,将来也能靠自己过上好日子。”
对于周恒说的,苏青山深以为意,果然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很能令人信服。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周大娘便说,赶紧写吧,写完再说说话,别只顾着聊天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