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靠着几亩地根本存不住钱,这几年齐老三农闲的时候,跟着齐老大爷几个出去给别人盖房子,外加上三郎在果园里做工,他们家才终于存了几个铜板。
她正愁着托人给三郎相看呢,村里也没个信儿。
她本来准备近期去她娘家一趟,让娘家那边帮着给寻摸着些。
还没去呢就冒出来个货郎家的小娘子,这不就是口渴突然端到了跟前一碗水。
她心里美的很,只求那货郎家的小娘子别太挑剔。
赵氏跟马氏说好了,趁着家里还有不忙,她明天就往赵家庄跑一趟,再去打探打探。
天儿也不早了,该做晚饭了,赵氏叫上云姐儿便回家来了。
这时候,苏桃已经在灶房里忙碌了,赵氏直接拐去灶房帮忙,云姐儿也跟了过去。
云姐儿进来灶房甜甜地叫了声:“阿姐。”便搬了个圆墩儿坐到了苏桃旁边。
白天剩的菜还有,简单热热就能吃。
赵氏把菜和蒸饼都放进锅里,盖上锅盖问苏桃:“五郎是不是早走了?”
苏桃烧着火,答:“爹找相公说了会儿子话,他走得比平常晚了一点儿。相公说,这次回县学要好好备考,秋闱前不回家来了。”
赵氏听了没有接话,深深地看了苏桃一眼。
五郎回不回来倒是无所谓,家中也用不着他,他只要在书院好好读书就行。
只桃娘,心里不是滋味吧?毕竟才成亲不久,成亲不过三日,五郎就回去县学读书,后面两人一个月才见一次,成亲到现在见面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于是赵氏幽幽道了声:“只苦了你了,桃娘。”
苏桃盯着灶膛里明亮的炉火,沉默不语。她倒是没有觉得苦,一个月见一次面挺好的。
“阿姐,秋闱是什么时候?”云姐儿抬着头问。
“秋闱就是秋天,再过三四个月吧。”苏桃认真给云姐儿解释。
“五哥,四个月之后回来?”
“三个月吧,去府城赶考前会回来一次。”
云姐儿问,考不中怎么办?考中了之后呢?做官了之后呢?做什么官?
小孩子的好奇心和问题非常多,问到最后,苏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终于饭菜端上桌,她才算解脱。
饭桌上,赵氏说了齐三郎的亲事,她说明天要去赵家庄一趟,明天一早就走,早去早回,让苏桃照顾好家。
怕云姐儿一个人睡害怕,又让她过去跟苏桃睡去了。
第68章 被偷
赵氏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不出半日时光,便将那货郎一家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待其从赵家庄归来后,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去了齐老三家去说情况。
马氏听闻那小娘子家中尚有两名年幼弟弟需其照料长大时,心中顿时变得颇为矛盾。
一方面,喜于此女必定善于持家度日;另一方面,则忧其心系家中幼弟,恐不时归宁省亲。
马氏心下委实难以决断,遂决定待麦收事毕再作计较。
转眼间进入五月,各家各户纷纷着手准备着收麦子。
家家户户忙着磨砺镰刀,整葺打麦场,好一派繁忙景象。
齐老二家有六亩地,齐老三家也是六亩地,往年齐贺麦忙的时候会回来帮着割麦,两家劳力也一样多,所以往年他们两都是一起割,齐老大家男丁多,他们也不好占他们的便宜。
今年齐贺备考不回来,齐老三也早早地过来找齐老二商量收麦子的事儿。
齐老三提议,收麦的时候果园也离不开人,三郎就白天在果园看着,晚上回来再一起割麦。
他们两家跟往年一样把麦场打到了一起,打好麦场,地里的麦子也都熟透了。
齐老二,赵氏,齐老三,马氏,四人都在地里割麦。苏桃和二丫的活就是把家里的猪羊喂好了,然后给地里的几人做饭送饭。
麦子一完全熟透,大家都起早贪黑地收麦子,晚上总是干到半夜三更才回去。
这天晚上,苏桃带着云姐儿去给地里干活的人送饭。
一天时间他们已经割了两亩地的麦子,麦场里放得满满当当,今儿晚上要碾麦子。
几人坐在地头吃饭,苏桃要去地里碾麦,被赵氏制止了,说石磙太重她拉不动。
苏桃其实能拉动,拉起来还很轻松,赵氏不让她拉石碾,她就去旁边拿起成捆儿的麦子,摔了起来。
一捆麦子砸到石头上,麦子纷纷掉落。
云姐儿跟着苏桃玩了一会儿,她嫌扎得慌,就独自跑去地头玩去了。
这一场地的麦子,几人要忙大半夜,齐三郎早已从果园回来了,众人吃过饭,就赶紧回到麦场忙碌。
齐老二,齐老三,齐三郎,轮流着拉着石碾碾麦子,苏桃跟着赵氏,马氏坐在边儿上磕麦子。
啪啪啪……磕麦子的声音交替地响着。
几人都默默干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不知不觉忙了许久。
赵氏习惯地往云姐儿玩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她自个儿玩着玩着就躺在架子车上睡着了。
赵氏放下手中的活儿,把齐老二看场时要用的铺盖拿出来,铺到了架子车上,把云姐儿轻轻放了上去,而后拉到地头让她好好睡。
一家人忙到三更天才回去。
齐老二留下来看场,苏桃背后云姐儿跟着大家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中苏桃给云姐儿脱衣裳的时候,发现她手上的一双银手镯不见了。
苏桃慌忙在家中前前后后地找没有找见,赵氏累了一天她也不敢惊动她,怕她休息不好。
自己躺在床上一宿没有睡着,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沿着去地里的路找了一遍。
麦场周围,地头,到处都没有放过,睡得不是太沉的齐老二也被她吵醒了,披着衣裳起来问苏桃找什么呢。
“爹,云姐儿的银镯子不见了。”苏桃焦急道。
齐老二听了也慌忙跟着找,拿着叉子,叉起麦秸秆子翻找下面。
苏桃呐呐道:“爹,云姐儿没怎么在场里玩,她就在地头玩的。”
齐老二把叉子一放,闷声道:“这哪里找去?”。
后面他似是想到什么:“云姐儿手腕胖胖的,手镯戴上都卡在她的小胖手腕子上了,又不大怎么掉的呢?”
旁边地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干活了,齐老三和马氏也早早过来了,见到苏桃忙问怎么来这么早?
苏桃说:“云姐儿的银镯子丢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找了没有找到,我来地里找找。”
“戴得好好的,怎么丢了?"马氏边嘟囔着,边跟着一起找。
地都要翻起来了,还是没有找到。
马氏心疼的不行,气呼呼地说:“这么小的孩子,给她戴什么银手镯,你娘就是惯着她。”
“婶子。”一声怯怯的声音从马氏身后响起。
马氏转头一看,见是他们地对面的杏儿。杏儿家的麦场在他们家地对面,中间只隔了一条路,即便这样她也极少跟他们说话。
她父母早逝,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农忙时节,她爷爷奶奶干不了什么重活,她一个十四岁,应该是十四岁吧?
马氏重新又打量了一眼眼前干瘦的小娘子。
家里什么活都靠着这么个干瘦的小娘子干,一天天的也不吭声,闷着头苦干。
真是个可怜的小娘子。
“杏儿,啥事?”马氏和蔼地问。
“婶子,昨儿晚上云姐儿在树下架子车上睡觉,歪头在车子旁停了一会儿。”杏儿眼神怯怯地望着马氏说。
说到歪头,马氏还有什么不明白,云姐儿的镯子定是被那歪头撸走了。
她柔声对杏儿说:“行,婶子知道了,婶子谢谢你,回去干活吧。”
杏儿站着没有走,欲言又止。
那歪头,吃喝嫖赌,不是个东西,家里的地被他卖的只剩一块贫瘠的没人要的。
家里一个人没有,他就是那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如若被他知道了,他偷拿云姐儿的东西,是她告诉齐家人的,他万一对她家耍起狠来可如何是好。
无依无靠的杏儿害怕。
“放心吧!婶子不会说出去。”马氏安慰杏儿。
马氏刚打发了杏儿,就对苏桃说:“一定是歪头从云姐儿手上撸走的。赶紧回家找你娘,让她去歪头家要去。”
苏桃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回去。
苏桃一回来,赵氏逮着她,就说:“桃娘,一大早的,你干什么去了,留云姐儿一个人在屋里。”
苏桃把给云姐儿找手镯的事儿说了,赵氏一听,把手上的抹布往桌上一拍,“好他个歪头,小孩子的东西都偷,你在家看着云姐儿,我找他去。”
赵氏说着就出了家门。
苏桃担心赵氏,回屋把云姐叫醒,帮她穿好衣裳,抱着送去了二丫那里。
问了一下二丫,歪头家在哪里?就风风火火地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