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蒋叶率先开口,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收起尖锐的语气,表情也逐渐和缓下去,“闫森,你别误会,我没有破坏你们感情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陈词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朋友,而对她真心相待的朋友也不止我一个,如果你对她不好…”
他止住话头,“你知道的,陈词总是值得更好的东西,甚至更好的人。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到时候,就别怪她身边的人不替你求情。”
闫森满脸不以为然,他冷笑一声,倨傲地说:“你以为外界一些无关人等的评判和攻击会动摇我们的感情吗?”
蒋叶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晦暗,他的眸光微微闪动,口中回答着闫森的挑衅,视线却落在我的脸上。他幽幽地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舆论的力量,永远不可低估。”
这顿饭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我本以为经过这件事,闫森会对我和蒋叶的来往持强烈的反对意见,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闫森不仅没有这么做,甚至反其道而行之,大方宽容的放我去给蒋叶当霖华市两日游的向导。
直到我和蒋叶站在晚南山脚下的景区售票厅前,心里仍在为闫森的反常举动而感到迷惑不已。
蒋叶从售票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找零的纸币,侧脸看向我,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和他一前一后转过闸机。两人拾阶而上,浓荫蔽天,灌木丛生,崎岖坎坷的山路一路绵延向上,数不清的曲折盘旋,登顶的尽头则藏在看不清的云雾迷蒙中。
蒋叶开口问我:“你相信他的解释吗?”
我笑了笑,反问他:“你不相信吗?”
蒋叶诚实地回答:“我不了解他,所以无法轻易对他的话做出判断。但是陈词,我希望你能牢记一件事——你离开从小生活长大的宁城,不远千里来到霖华的初心。”他的表情平和而沉静,“你想获得独立的自由,脱离家庭的桎梏,成为更好的自己。不是吗?”
他在提醒我,可他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他自己呢?
时隔许久,我再次专注地凝视他的侧脸,英挺的鼻梁下是线条流畅的下巴,颌角覆着微微一层晶莹的薄汗。他似乎是笑了,又好像没有。他总是说完又后悔,“算了,你就当我是多此一举…”
我却告诉他,“蒋叶,我感谢你的好意,也明白你的苦心。闫森是一个高明的野心家,野心家的身上都有隐藏的欺骗特质,可我不是会被骗子蒙在鼓里的傻子。你明白吗?”
我抬头看向远方的漫漫山路,遥远迷惘的答案总是一眼望不到头。有人孤身只影,也有人三三两两结伴同行。我情不自禁压低了声音:“蒋叶,你看见了没有,此行,山高路又远。”
他默了一默,低声重复:“山高路远,好在,我们还能一起走。”
🔒25.如约而至
第二天,我在送蒋叶去机场的路上,意外接到了季和的电话。
地铁上的信号并不通畅,他的声音却温和如旧。季和提到自己会在这个月底回国,问我届时有没有空在霖华见一面。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地看向坐在身边的蒋叶,他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正在低头划着手机屏幕。感受到我的视线,蒋叶抬起眼睛,对着我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我飞快地收回视线,答应了季和的邀约:“好,到时候再联系。”
季和却没有挂断电话。他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呼吸声湮灭在风声呼啸的地下通道里,我举着手机定了一会儿,不解地询问他:“季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嗯,只是觉得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冒昧开口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似乎不太合适。”他的声音沉着而镇定,仿佛在诉说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我笑了,“这有什么冒昧的?你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
对面立刻接上我的话:“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季和顿了顿,“为什么选择了这个人,而不是蒋叶?”
我被他突兀的直白与坦率惊讶到,忍不住侧目看了蒋叶一眼,不过后者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我们正在以他为话题中心展开的讨论浑然不知。收回目光,我握着手机压低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珠玉在前,木渎其后。”季和的语调平缓,却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注入了沉重的分量。“以蒋叶这个朋友为基准,你身边的那个人,必须要比他做得更好,否则你要怎么平衡两段比重失调的关系?”
即使许久未见,也不知晓我生活中的细微末节,季和强大的洞察力却一如往昔。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我和闫森这段恋爱关系中最大的隐患——一个各方面都比正牌男友做得更好的异性朋友。蒋叶陪伴我的时间,给予我的关心,乃至对我的了解,全部居于闫森之上。
“你也说了,珠玉在前,木渎其后。”我回答的隐晦,“季和,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人生没法后退。”
季和却说:“做选择之前是要慎重考虑没错,但是如果发觉自己走错了路,及时回头也是减少损失最好的办法。”他叹息一声,“陈词,我说这些,不是在干涉你的生活,只是作为朋友,给予你一点有益于你的建议。”
我当然明白季和的话是为了我好,他总是我身边那个最宽容无私、冷静理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