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站楼已经开始播报徐琰钊的航班信息,两人分开,景萧和站在原地目送他高大的身影离去。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她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孑然一身的徐琰钊从背后看竟有一股萧索的意味,幸而男人脚下的步伐始终迈得坚定沉稳。
恍然间萧和就想起第一次见徐琰钊时,在纽瓦克机场因为航班取消,他潇洒的推着自己的 20 寸小皮箱头也不回离去的样子。
至今不过一年多的光景,恍若隔世,斗转星移。
他们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
就连那个离开的背影,也不知不觉发生变化,少年意气尚有,亦平添了一股成熟男子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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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徐琰钊回 B 城得知事情原委后,确实不出所料的生气,但他的气闷无处发泄,无论是对着病痛中的母亲还是憔悴许多的父亲,算来算去只得打电话给萧和抱怨。
这时候,两人成了即使父母在内都无法匹敌的利益共同体,徐琰钊知道只有这个人此时此刻是全身心站在自己阵营的。
他上午参加针对李卓病情与国外专家的线上会诊刚刚结束,除了国内母亲之前的专家团队与会,一同坐在书房的还有父母和二哥。
李卓的病情出现了新转机,他打探得知国外的专家团队有对类似情况进行靶向治疗的成功案例。
说起来他托朋友辗转联系到这个团队的时候,对方竟说已经有人先一步发去了李卓的病例。
他只以为是母亲自己,毕竟这么多年,她始终维系着当初自己学医时的人际关系,甚至暗中资助了不少人的研究项目。
如今这些人里,不乏各领域的权威。
于是没多过问,几次联系后敲定了今日的线上会议时间。
徐行年有意把这次会议的主导权推到自己儿子手里,原因无他,如今的李卓简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时隔几十年又隐隐流露出年轻时的洒脱,如同那断了线的风筝难以把握,甚至午夜梦回他听着旁边人微弱的呼吸会心起恶寒,觉得李卓压根儿就不太在乎自己能不能治好。
于是除了徐琰钊,如今的李卓当真可以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包括李家二老。
徐琰钊近期也时常黑着一张脸,他在刚刚的会诊中难得于众人面前展露锋芒,甚至罔顾李卓意愿,只一意衡量着专家的建议做最有利于母亲病情的决定。
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诊,他最后拍板敲定年后去国外治疗,距今不过就是十多天的事情。
如此一来,压在心头的那口气终于可以缓一缓,最大的石头松动了几分。
他近来心情实在糟糕,偏又不能在人前发作,会议结束后草草打了个招呼就下到二楼回房间给景萧和打电话。
人挺拔地握着手机站在自己房间窗前,窗外入目是北方枯黄的萧条冬色。
家里无人喜爱摆弄花木,在他印象里,徐行年和李卓的心思根本分不出来给这些事物。外面房前屋后的院子里,苗木几十年如一日维持着入住时的样子,只有物业管家会定时派人来打理修剪,好在都是些好养活的树种
视线不经意就扫到自己房间窗户下方东南角那几棵还突兀的垂挂着橘红色浆果的树木上,打开摄像头拍下来发给景萧和,然后嘴角便向上弯了弯,莫名想起好久以前自己少不经事时还曾去摘来尝过那苦涩的果子。
萧和刚吃完午饭正在看文献,学校里已经放寒假,除了去医院坐诊,她终于有时间待在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到徐琰钊的消息干脆关上电脑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拨了视频给他。
一开口两人声音就撞上,齐齐问对方:“吃饭了吗?”
闻言又双双一愣,萧和端着杯水坐进沙发率先回道:“刚吃好,你呢?”
刚刚会诊结束大家都不太有心情,因此并未立时叫阿姨摆饭,但他没有多说,只道:“等会就去吃了。”
萧和点点头,换了话题,问他刚刚那是花揪树吗?
徐琰钊意外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偏偏看着屏幕里一本正经的冷清面孔,有了点心情去逗她,非要嘴硬的不承认,眼看萧和在那头较上了真非要一探究竟,才姗姗来迟的说那明明是爱情树。
看着萧和已经不服气的拿着手机站起来去检索,又信誓旦旦补充:“ᴶˢᴳ真的,我妈从小就跟我这么说。”
萧和听了也不恼,旋即就问徐琰钊:“我叫什么?”
徐琰钊被这个话题转换速度搞得一头雾水,疑惑的喊景萧和的名字,以为她精神突然有什么异常,待看到她狡黠的眉眼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将计就计,在萧和摇头说“No”之后,将往日两人欢爱之时的称谓都在青天白日下摆上台面。
萧和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的一声声“宝贝儿”、“娇娇儿”、“心肝儿”,只觉脸越来越红,他的声音带了魔力,仿佛生了无形的勾爪,穿过屏幕拉着你退回到彼时的情景。
于是毫无威慑力的瞪他一眼,作势就要挂断电话。
徐琰钊这才配合着叫停,哄着她说出正确答案。
萧和本意是想说自己的乳名,反唇相讥那也是自己妈妈从小叫到大的名字,此刻却偏偏说不出口。
在他刚刚的插科打诨之下,现在说出来,总让她有一种违背本意的撒娇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