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时疫静默管控是云凤从府衙大牢出来之后的两个月后才结束的,若不是出现了一次两三千人的大规模百姓聚众事件,实际冀州官府还不会放开管控的官令。
云凤从府衙牢房出来大约七日左右的时候,冀州城天气便开始转暖,并且好天气一天好胜一天。而当年播兴的时疫之毒甚惧升高的气温。所以,随着气温升高,感染时疫的人口渐渐少了,而且就算是感染了时疫,症疾也不似之前那严重了,有个三日五日便也就全好了。于是,在街头坊间,要求官府解除时疫静默官令的声音一日比一日高涨起来。但是,冀州官府却似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般,仍严守静默之时疫管控之令。
这样便又过了半月左右,突然在冀州百姓间传出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传说冀州府衙不放开时疫静默官令是因为有不法铺号商家为了牟取私利,与官家勾结,以阻离仓、特供食粮、专卖药材等方法搜刮百姓钱财。并且在冀州城内还传出来许多张纸面传单,上面有板有眼地书说着官商勾结内容。
传单上说冀州城那个规模极大,招牌叫禾子华煦的房产商号,有一个叫张山山的女掌柜,其姿甚美,其媚似妖,与州府多名管事官员有染。因此,禾子华煦与官家联络甚深,也是因此从官家拿到了许多独断好处,铺号生意做得极大,在冀州城无人不晓。当官家在谋划阻离仓之事的时候,这个女掌柜张山山便第一时间找到冀州府衙,要独断承包阻离仓建造事宜。因其与官ʟᴇxɪ府官员的关系,由禾子华煦独断承包之事没有官员不同意,更主要的是官员们心里都知道,由张山山独断承包此事,更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并且一定是好处多多。
🔒在世52
【传单文末以一首十六字诗结尾,“民已不喘,何惧疫染。苛政猛虎,伴虎可焉?”,这首十六字诗,瞬间让看过传单的百姓的心血激荡起来。】
于是,时疫阻离仓之事的建造便独包给了禾子华煦。不过,虽然官府在面上是把阻离仓建造之事包给了禾子华煦,而实际上建造之后的阻离仓经营与管理也都承包给了张山山打理。这样一来,跟阻离仓相关的材料、运送、吃喝、人工等等所有费用便都由张山山一人决定了,官府官员直接做了甩手掌柜,只坐等着收取钱财就行了。
商无官监,又得官纵,那么其中必成祸害。于是,禾子华煦会同做石料木材的铺号朴石石场,以及做餐食的铺号金准米仓,用最劣质的材料和最粗劣的方法建造了阻离仓,用最低劣的食材和最简单的烹调方法给阻离仓的百姓供应食物,却要收取能抵普通百姓月银之数的费用。据传单上算账,百姓于阻离仓里阻离五天的成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到,而其它四两银子中的二两会送给官府官员做好处费,余下的皆为禾子华煦的赢利。故,仅阻离仓一事官府官员和禾子华煦每月就各能得到两三万两银两的收入。这还不包括从府衙调拨给阻离仓的财钱补贴,据说这个财钱补贴,每月也超过了三万两银两,而这三万多两银两便多数进入了张山山的钱袋子。
然后,传单还列举了禾子华煦会同做药材的铺号金域药房借疫灾独断药价,用高于平常数倍的价格将防疫治病的药物出售给百姓,从中牟取的私利更甚于阻离仓所得。
传单文末以一首十六字诗结尾,“民已不喘,何惧疫染。苛政猛虎,伴虎可焉?”,这首十六字诗,瞬间让看过传单的百姓的心血激荡起来。
此传单传遍了冀州城每坊每街,不知其数,不知是谁起头写的,也不知是哪家印铺印刷的。据说官府也盘查过可疑之人,也稽查过可能的印铺,但也都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结果。
此传单一经传播,马上引起的百姓的愤怒,要求官府撤消阻离之策以及结束静默之令的呼声高涨。聚众与冀州官府对抗者更是多如牛毛,让官府应接不暇。不过,初始时候的聚众事件多数与冀州实行静默管控时的差不多,或是人众不大,或是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
那日是临近夏至的前三天,正是五月初一,才过了午时,州衙便派出了许多差役,满冀州城张贴榜告。
冀州府榜告
冀州父老得示。
时疫肆虐已四月有余,伤及百姓生命财产尤甚,州衙痛惜不已。
然,值此夏至近来之际,疫播已弱,疫疾且轻。
故,即日起,解除静默官令,拆除阻离仓,全城恢复往日生活之序。
榜告知悉
癸卯年五月一日
那日,我正在岳亭县的鸾龙券号理事,已经快十日没有进城了。
当时在我把云凤和巧雅从府衙接回家之后第二天,胡学彦便带着怒气找上了家门。在我家里,胡学彦还是顾及我的面子的,问候了一下云凤和巧雅的情况之后,便把我叫到了宝丰银号。到了宝丰银号,胡学彦板着脸便把我训了一顿,说我怎么能抛下鸾龙券号不管,鸾龙券号乃新立铺号,诸事仍有不足,诸人仍有不齐,我作为券号主事怎么能因小家私事耽误券号公事那么久,若是这期间发生些脚高凳短之事怎么办,若券号有所损失怎么办。胡学彦这话训得没有错,算上在阻离仓里阻离的日子,我确实没打理鸾龙券号得有七八日了,不仅没有打理,更是没有过问任何情况,而且也没有向胡学彦做任何说明。于是,我便急忙认错。一看我认错了,胡学彦没有再训我,让于管家给我拿出来了一张可以自由出入城的官贴,跟我说冀州城内因为静默官令,银股多数大跌,宝丰券号已经损失极多了,而岳亭县的铺号银股所受影响并不很大,让我要把差事的重心多放在鸾龙券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