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抱着铜鼓且歌且舞,动作优美流畅,极有力量感,领头的那几个尤其高大俊美,引得看台上的夫人娘子尖叫无数,纷纷把手里的簪花儿向这些汉子身上丢了过去——就连往日年逾六十,往日最端庄持重的郡王妃都拔下头上的牡丹扔往台下,笑呵呵地说等会儿要给某某军官赏银。
往日束缚女人的规矩多,龙舟赛可是这些贵妇千金为数不多能消费男色的时候,而且大家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做夫君要是在今天吃醋,那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这帮军汉一边舞蹈一边儿解开衣裳往下扔,很快上半身就露了出来,沈椿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又是不好意思,又止不住好奇,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往底下瞟。
谢钰侧面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立马一眼扫了过来。
沈椿打了个激灵,端起茶盏牛饮一口,干巴巴地笑道:“男人跳舞有啥好看的,我,我一点也不爱看。”
为了表示自己对跳舞没兴趣,她勉强把眼神拔出来,又用一只手挡住眼睛,谢钰微哼了声,这才收回视线。
男人跳舞确实挺好看的,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男子跳舞,不同于女子的妩媚柔韧,这帮将士跳的战舞铿锵有力,颇有种震天裂地的气势,极具美感。
谢钰生性端严古板,让他跳舞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想到自己一辈子看男人跳舞的机会也没几次,沈椿特地把指缝漏出一线,偷看~
战鼓声渐渐加重,舞蹈也到了高潮,看台上的欢呼叫喊声几欲翻江倒海,沈椿一个没把持住,竟也跟着欢呼了声。
谢钰:“...”
这一下子就漏了陷,他面无表情地道:“在上面能看的清楚吗?要不要我把陈千户请上来,让他专门跳给你看?”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沈椿叫屈道:“大家都在看呢,怎么别人的官人就不像你一样管的这么严啊!”
谢钰冷冷地横了她一眼。
因着他醋意大发,看台上弥漫着一股惊天动地的酸味儿,气氛直到龙舟赛结束都没缓和过来。
谢钰威重,旁人不敢多话,蒋探花倒还敢和他多说几句,打趣道:“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醋劲儿还这么大啊?”
谢钰一脸漠然:“难道你能容得下你夫人在外面乱看别的男子?”
蒋探花哈哈大笑:“这有什么的?咱们做正夫的,得大度贤惠些才好。”
他说完就见谢钰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也不敢取笑他了,忙摆了摆手:“人吗,都爱新鲜,我在外面见着貌美女子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夫人想看就让她看吧,又不会少块肉。”
他又忍不住调侃:“你要实在吃味,不如也学一支舞?”
谢钰冷冷道:“什么狐媚歪道,我不学。”
第125章
沈椿本来以为龙舟赛一结束,谢钰的醋劲儿也该下去了,没想到这厮竟似陈醋成了精,接连几天都阴阳怪气的。
傍晚,沈椿推开窗赏景,谢钰飘到她背后,不咸不淡地道:“看什么呢?外面又没有男子跳舞。”
再比如,沈椿赴宴回来,谢钰轻飘飘扔来一句:“听说这场宴陈千户也在,怎么?没请他上来给你跳一段?”
早上谢钰晨起练剑,沈椿最近刚好学到一首诗,摇头晃脑地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夸赞谢钰剑法精妙。
谢钰唇角不自觉扬起,但不知想到什么,面色转瞬平淡下来:“练个剑而已,有什么可夸的?我又不像旁人那般能歌善舞,净学些狐媚外道讨人喜欢。”
沈椿自知理亏,这几天一直窝窝囊囊地不敢还嘴,见谢钰还没完没了,她一时怒从心头起,大着胆子回嘴:“知道别人能歌善舞你还不多学着点儿?我告诉你,家花没有野花香,你这样的再不贤惠点,等人老珠黄就没人要了!”
她胆大包天地说完,也不敢看谢钰的脸色,拧过身一溜烟跑了。
她这话说的实在太欠,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本来想等谢钰回来好好哄他两句,结果等到天黑谢钰也没回来,她怀着孕身子容易疲乏,实在撑不住就先歇下了。
没想到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就被‘砰砰’几声杂音吵醒了,她吓得张开眼,就见谢钰站在床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沈椿拍着胸口给自己舒气,气道:“你要睡觉就好好躺下?整出这么大动静干嘛?”
谢钰翻出床褥:“我去耳房睡。”他冷哼了声:“免得我这朵家花碍了你的眼。”
他怎么气性这么大!
自打两人复婚以来,几乎就没吵过架,就连拌嘴的时候也不多,沈椿知道谢钰素来高傲,极重颜面,低头哄哄他就俩人就没事儿了。
沈椿见他要走,身子一撑就要阻拦,但念头一转,怎么老是她低头哄他呀!
她颇觉憋火:“走吧走吧走吧,你爱去哪睡去哪儿睡!”
谢钰脚下却是一顿,字字咬得极重:“我这么一走,你晚上喝水起夜可就没人照管了。”
沈椿昂着脑袋,学了他的样子哼了声:“我有侍女,用不着你管!”
谢钰嘴唇一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她已经把被子拉过脑袋,蒙着脸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