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紧绷的心弦稍松。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几年前,但他真的很担心,如果这时候没娶到昭昭,会不会影响以后,万一他和昭昭此生无缘了呢?若她真嫁给清源郡王,谢钰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剑杀上王府。
幸好,昭昭还是他的昭昭。
他唇角扬起,又是一礼,神色郑重:“承蒙沈姑娘不弃,我必对你珍之重之,生死相随。”
他不想再让沈椿受半点委屈,那些规矩虚名不要也罢。
长公主和承恩伯都无语了,寻常人家商议婚事少说也得几个月,这两人倒好,三言两语就把终身大事定了!
长公主见实在不成样子,起身插在几人之间,打断道:“既然咱们两家都说定了,那就请圣上下旨赐婚吧,我回头挑个吉日纳彩过定。”
她见谢钰恨不能留在伯府的样子,连拖带拽地把他弄走了。
一出伯府,谢钰立即道:“我晚上就派媒人来纳彩问名!”
跟有那个大病似的!长公主一脸震撼地看着他,深吸了口气,断然拒绝:“今天不行,我翻了黄道吉日,今天日子不对。”
谢钰皱皱眉:“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是些迷信...”
长公主冷冷道:“主婚姻不利,夫妻不和。”
谢钰一顿:“...母亲的黄道吉日历放哪去了?我回去亲自翻翻。”
他不光自己翻了黄道吉日,还特意去司天监请监正卜算了一卦,拍板把婚期定在了下个月。
世家大族婚礼,准备三五个月都算短的,谢钰这般实在是火急火燎,更要命的是,日子缩短了,该有的规制排场他却不许减少半分,整个谢府都赶着投胎似的忙活起来。
......
沈椿这边儿就轻松多了,什么事儿她也不用操心,只等着出嫁就好。
只是承恩伯府是好几大家子住在一块,她本来在伯府就不受待见,沈家人眼眶子又低,打从心里觉得她配不上高门,自打她嫁给谢钰的消息传出去,她在府里的日子就更受排挤了。
沈家专门请了女先生来教家里姑娘规矩,女先生是个势利眼,一开始对沈椿和气了几天,见她在家里不受宠,便跟着学生一道儿排挤她,沈椿有时候举手提问她也当没看见。
下课的时候,沈家其他姑娘挤在一块嘻嘻哈哈,只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有时候作业实在不会做,捧着书本子去请教,这几个姑娘也当耳旁风一般,自顾自地说笑打闹,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她本来基础就差,这样一来,学习进度几乎停滞不前。
但就在纳彩的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在上课的时候,万氏恭敬地将一位姑姑请了进来,这姑姑身上首饰不多,却件件贵重,她举手投足也极有派头,一看就不是凡人。
万氏眼底难掩一丝嫉恨,笑容有些僵硬地介绍:“这位是长公主身边儿的徐女官,位份极高,有正经四品官衔的,她是来...”
不等她说完,徐女官便走到沈椿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福身礼:“沈娘子安。”
她这礼一行,学堂其他人看沈椿的眼神儿都有些不对了,她却面色不变,屈着身子微笑道:“娘子即将嫁入谢府,公主心里对您极是看重,怕有什么不周全的,所以特地派老身照顾沈娘子的饮食起居。”
其实长公主只是个幌子,真正让她来的人是谢钰。
他一会儿操心她在伯府吃不好睡不好,一会儿又怕她在沈家被人欺负,总之,她一天不过门,谢钰的心里简直半点不得安生。
好容易熬到过定,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塞人进来,盯着伯府这起子豺狼。
徐女官目光环视了一圈,语气恳切地道:“长公主还说了,若娘子愿意,可来咱们谢家的女学念书。”
这自然也是谢钰的意思,毕竟昭昭人在伯府,他又不好直接把人抢过来,只好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她接过来。
谢家女学天下闻名,若是按照沈家的门第,连女学的边儿也挨不上,没想到俩人小时候相识的情谊他居然记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泛起一丝甜意,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
沈椿自然是愿意上进的,浑然不觉已经半只脚踏入狼嘴,她欢快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徐女官自己也带了人手和东西过来,她用了一日功夫,先把沈椿住的院子重新整饬了一番,就连枕头都换成了最宣软的织锦薄被,又亲自送沈椿进了女学,她才终于得空来向谢钰复命。
谢钰立马撂下公文,见到她便问:“她怎么样?三餐都按时吃了吗?夜里可有冻着?我没记错的话,她住的院子蚊子多,我让熏的艾草都熏了吗?枕头和被褥用的是不是织锦的软缎?玉枕和瓷枕她都睡不惯,被子也不爱盖太厚的。”
徐女官一只脚才踏进门槛呢,谢钰噼里啪啦就砸了一串儿问题进来,她呆了呆,才捂住嘴笑:“小公爷和沈娘子也才认识没多久吧,怎么跟上辈子做过夫妻似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谢钰为了讨沈娘子欢心,私底下打听到的。
难怪长公主最近见着小公爷就翻白眼,谁能想到断情绝爱的小公爷最近一下跟开了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