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谢钰来不来了,她出门的时候没带伞,现在雨下大了,她等会儿要怎么回去啊?
昭华撇撇嘴,对侍婢道:“去,把我的伞给她一把。”
沈椿收到伞,一脸懵逼地看着昭华:“你这是干嘛?”
昭华清了清嗓子:“给你你就收着,问那么多话干嘛?”她又撇了下嘴:“赶紧回去吧,谢钰不可能来了。”
她本来觉着,沈椿一个乡下村女和谢钰成婚实在是便宜她了,现在看来,各人有各人的不如意,谢钰固然是仙姿佚貌,但他那性情也如神仙一般,以万物为刍狗,根本不会把谁专门放在心上。
假如沈椿真能引得神仙动凡心,昭华估计要恨的牙根痒痒,但现在看来,神仙还是那个无情无欲的神仙,瞧见沈椿被这般冷待,她既觉得她惨惨的有点可怜,又庆幸幸亏不是自己嫁了,她可受不了这个窝囊气,估计每几天就要抑郁而终了。
沈椿捏着腰间的荷包,犯倔:“不行,我得在这儿等着,万一他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答应和她一起在祈愿树下祈福了,他从小就答应了。
昭华翻了翻眼睛:“你真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儿的人,算了,你随便吧,我才懒得管你。”说着就扶着婢女的手下了楼。
又过了不知多久,雨势渐小,‘寒烟渚’的老板亲自上来赔笑:“夫人,马上要到子时,小店快要打样,您看...”他不敢直接请沈椿走人,便道:“要不小的带您去楼下包间?”
沈椿好像才回过神来,怔怔抹了把脸,胡乱摇头:“不了,我这就走。”
她低着头下了楼,就连楼畔不远处的河边垂柳旁站着一道挺拔声音,那身影高大挺拔,侧对她站着,一线阑珊灯火打下来,赫然就是谢钰的眉眼!
沈椿心里一喜,也顾不上打伞,提着裙子跑过去,展开双臂从后抱住她,半是抱怨半是嗔怪:“阿郎,你怎么才来?”
被她抱住的人影僵了下,没有回应。
沈椿觉得纳闷,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见河对岸传来一声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嗓音清越,喷珠吐玉一般,只是夹杂着丝丝疑惑。
沈椿一悚,抬眼望过去,就见她的夫君,大忙人谢钰站在河对岸的马车旁。
那她怀里抱着的又是谁?
第026章
天老爷啊, 她做了什么哇!
她居然抱了一个陌生男人,还被她正经夫君瞧见了!
别说是对着陌生男人如此亲近了,就是她和谢钰,也几乎没有过这般亲密相拥的举动, 除了在榻上, 谢钰一向不允许人随意近身, 她稍有亲密之举就会被他提醒保持距离。
沈椿脸上‘噌’一下烧的通红, 有点惊慌地倒退了几步, 急急地抬眼看向对方。
这男子看着二十三四,眉眼竟生的和谢钰有六七分相似,五官不及谢钰精致, 但他眉骨生的极高,眼窝深邃, 倒不似寻常汉人了。
比之谢钰的仙姿,他更多了几分艳丽华美,俩人恰似牡丹寒梅,各有千秋。
他左边儿眉毛居然故意剃断了一小节儿,越发显出几分浪荡不羁来, 外貌上和谢钰的区别就更大了,要是方才沈椿瞧见他的断眉,怎么也不会认错人。
谢钰这时候已经走过来, 先是介绍:“这位是我长兄,谢无忌。”又转向沈椿:“这是你弟妹, 沈氏,你们二人应当未曾见过。”
然后他又看向沈椿, 语气不自觉重几分:“过来。”
沈椿脸上还在隐隐发烫,提着裙摆就躲到他身后了。
谢无忌在她面上定了一定, 眼神恍了恍,似有几分疑色,才懒洋洋地开口:“咱俩被人错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是光线太暗,弟妹瞧错了吧,你这么凶做什么?”
不用他说,谢钰自己也能猜出原委,但他的话里隐隐有回护沈椿之意,听着颇为微妙。
谢钰微微眯了下眼:“她瞧错了,你为何不出言提醒?”
谢无忌噗嗤笑了:“我又不知她是弟妹,刚来长安就有佳人投怀送抱,我为何要提醒?”
他优哉游哉地道:“若不是你突然出来,我还想着今晚能携美同游。”
这话就有些暧昧意味了,这俩人说话就不是一个风格,刚开口就隐隐有股火药味儿,谢钰眼风从他脸上掠过,神色也淡了下来:“我以为你回长安会先去拜见父亲母亲。”
谢无忌摆了摆手:“父亲大人随时都能拜见,城东灯会一年可只有一次。”
“这次能收复河道东,你居功甚大,圣上都跟我提及要重赏你,父亲母亲也对你颇为挂念。”谢钰收敛神色:“你若是无事,今日便跟我回家吧。”
谢无忌笑了笑,又叹口气:“最近怕是不能了,突厥大败,送了王子来当质子,回鹘过几日还要送个王女,圣上又是要庆功又是要游猎的,我哪脱得开身?”
谢钰便不多说什么,只道:“家里人随时欢迎你回来。”
他带着沈椿要走,谢无忌忽然又把二人叫住,伸手抛来一枚亮晶晶的小玩意,他挑了挑唇:“弟妹的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沈椿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掌心里躺着一枚宝石花钿,应当是方才不慎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