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低头堵住了那张总是说出让他不快言语的嘴巴,他从前就是太放任,才让她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妄为,竟然背着他爱上别的男人,甚至于到了今日,她都未曾有半分后悔反省之心,竟妄图同他和离。
沈怀栀!沈怀栀!沈怀栀!
薛琮唇齿间恨不得碾碎这个名字,让这个扎根在他心尖的女人从此化为齑粉,再不能左右他的心绪。
男人英俊锋锐的面孔上是极尽扭曲的痛楚,他抓紧了怀里的人,只差一点,就要拧断她的骨头。
被死死禁锢在牢笼里的沈怀栀只觉得极度不适,仿佛浑身被危险笼罩,曾经的丈夫宛如失控毫无理智的猛兽,在挣脱了理智的枷锁之后,所有的兽性都朝着她倾泻而来。
“薛琮!薛琮……”
终于,强忍疼痛的声音唤回了有些人失控的理智,薛琮捂住那双朝他看过来的眼睛,神情扭曲的道,“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第54章 前世梦境二
“你以为我就想听你说话吗?”沈怀栀挣扎着道,她语气愤恨极了,“你以为就你会生气会发脾气,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听!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唯你命是从的下属!”
“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了!”
情绪激动的沈怀栀指责着她强权且不讲理的丈夫,每一字每一句里都是控诉与反抗。
薛琮稍稍放松了一些制住妻子的力气,看着她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冷笑着道,“怎么,终于不摆你那副心灰意冷的做派了,终于忍不了只能天天看眼前这株破海棠树了,打算搬去你那个清晖园天天缅怀他是不是?”
“是又如何?”沈怀栀眼含挑衅的道,“你不也天天去宫里见你那位心爱的太后娘娘吗?大家彼此彼此。”
“心爱?”薛琮强压着暴怒的情绪道,“是啊,我是有心爱的女人,那又如何,你以为想和离就能和离,少痴心妄想了沈怀栀!”
“你与其求我同你和离,倒不如盼着我休了你还更有可能!”
见她被他这番话气得气息不稳,薛琮压低了声音满含恶意的道,“总归,七出之条你已经犯了淫佚这一条,作为丈夫,我以此当真休了你不为过吧。”
“好啊,你有本事就休了我!”沈怀栀冷笑道,“最好让全天下所有人都
知道我们定国公大人被我带了绿帽子,只要你敢给我休书,我就敢接,哪怕我有三不去又如何,只要国公大人愿意,我就合该做个丢人现眼的下堂妇!”
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眼前这对怨偶了。
纵然薛琮不过是气头上出言恐吓,也没想到竟然能诈出沈怀栀这番心思,以她素来的脾性,被逼到绝境时,是当真敢同他鱼死网破的,就如同她年轻时心爱他愿意为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样。
这次,她同样有这样的底气与勇气同他撕破脸,只为了抛弃他追逐一个早已死掉的男人。
薛琮看着她那双倔强不屈的眼睛,是真的被气到发疯。
你看,他眼前这个女人,早已经不在意他心里有谁心爱谁,她只看得到那个早已死去的人,心心念念的全是那颗破树那个破园子,为此她宁愿抛家舍业抛夫弃子,只为了达成心中所愿。
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他们两个人里谁更自私更冷酷无情一些。
薛琮恰到好处的沉默让沈怀栀反击的气焰更加嚣张,她抓着薛琮的手臂用力道,“不是要写休书吗?写啊,现在就写,我在这里看着你写!”
这次,换做薛琮下意识挣扎了,他甩开她的手时动作太快,以致于两人都未反应过来,就这样,一记清脆的耳光声突然响彻内室。
呼吸急促的沈怀栀看看自己发疼的手,再看看薛琮脸上渐渐浮现出痕迹的地方,如梦初醒般,突然下意识的再次甩了一记耳光过去。
薛琮不吝啬用言语羞辱她,她当然也要立时羞辱回去,就算触怒他又如何,她宁愿选择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次,薛琮能躲也没躲,他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沈怀栀,被她那记毫不吝啬力气的耳光打得微微偏过头去。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打我,”薛琮抓住沈怀栀想要缩回去的手,一字一句道,“但是你,我已经习惯了,毕竟,你早已不是第一次将我的脸面踩在地上。”
“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羞辱我而已。”
“说得好像你不曾羞辱过我一样。”沈怀栀用力咬了一口薛琮制住她的手,在上面留下斑斑血痕后才冷笑着道,“当然,我们国公大人从来不会自己亲自出手做这些庸俗举动,他只会借用别人的手别人的嘴来羞辱我这个早就碍眼的妻子。”
“是很碍眼,”薛琮语气冷酷的道,“从你选择背叛我那天开始,就碍眼极了。”
“真好,你现在终于肯承认一切都是你故意为之了,”沈怀栀又想给他一耳光了,“我那个多年来精明强干心机深沉的夫君,如何会不知晓他的妻子在外面是怎样一种处境,偏偏那些流言与羞辱就是如影随形,无论何时都无法摆脱,你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说到底,你就是故意要我承受这些嘲笑与羞辱罢了。”
“那又如何?”薛琮面上半分不见反省与悔改模样,神情愈发冰冷,“背叛者理应有这个下场,当初你对怀逸动心时,就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你别提他的名字!”沈怀栀无法容忍从薛琮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甚至于激动到开始质问他,“是不是你?他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人一旦起了疑心陷入阴谋论,那无论看什么都是疑虑重重的,就如此时的沈怀栀。
薛琮真想顺势承认啊,一个是心爱的妻子,一个是信任的知交好友,最后却彼此心心相印联合起来背叛了他,让他成为三个人里最多余的那个笑话。
可偏偏,看着沈怀栀差一线被逼到发疯的模样,他到底忍住了话到嘴边的嘲讽,只要他打算失去她,让这辈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无转圜,那他尽管承认好了。
于是,他忍下了这又一次的耻辱,冷声道,“一个觊觎他人妻子的卑劣之徒,虽然早已不配做我的朋友,但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出手谋害他的性命。”
最多只让这个卑劣之人,永远再不能接近他的妻子罢了。
因为剧烈波动的情绪有些头晕目眩的沈怀栀,闻言下意识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她是相信薛琮这番说辞的,或者说,她必须相信。
她捂着自己发晕的头,努力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再三确认薛琮所言当真属实之后,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跌坐在对方怀里。
“真是情深意重啊,”薛琮冷声讽刺道,“仅仅只是提到他,就让你这么大反应,我真应该庆幸怀逸人已经不在,不然此时将你抱在怀里的人只怕早就不是我了。”
沈怀栀厌烦的瞪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薛琮,言简意赅道,“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我当然可以闭嘴,”薛琮说,“前提是,你为之前羞辱我这件事付出代价。”
“两个耳光而已,你若是想打回来,悉听尊便。”沈怀栀漠然道,“总归日后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打你。”
薛琮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那副死不悔改的姿态,突然道,“你若是早有这番脾气就好了。”
但凡沈怀栀在李玉瑶的事情上有现在两分脾气,薛琮都不会这么恨她,她越冷静越是无所谓,就意味着她心里他这个所谓的丈夫越不重要。
甚至于,她可能还在庆幸他终于多了这么一则风流韵事,这样,她才能有正大光明抛弃他的理由和借口。
薛琮终于肯承认,自己蠢得出奇,用了适得其反的手段逼她更加理直气壮的离开自己抛弃自己。
想来,就算以后府里多出几十个妾室美人来给她添堵敬茶,她也不会放在眼里,甚至还会贴心顺意的为他调理身体,好让他从此再顾不上她……
被自己的设想气得怒意上头的薛琮,握着沈怀栀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那些被打出来的痕迹上,直言道,“我脸上这些痕迹什么时候消失,我什么时候放过你。”
“什么意思?”沈怀栀惊疑不定的道。
两人的卧房里是有密室的,薛琮抱着人动作利落的进了密室,将沈怀栀关在了里面。
已经觉出不妙的沈怀栀神情抗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眉眼间阴翳重重,“薛琮,你打算囚禁我?”
“并不,”薛琮当着她的面扔了自己的外袍,神色冷静道,“我只是觉得,你需要认清一个事实。”
在沈怀栀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简明扼要的道,“只要我一日不松口,你就一日是我的妻子,我从前就是太放任你了,才让你觉得羞辱我背叛我是如此无足轻重的一件事。”
“老话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次,我要你先开口同我求和。”
刀锋般锐利的眼神落在沈怀栀身上,仿佛要划破肌肤直刺心脏,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就想逃开,却被薛琮无情的重新掳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