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江归悦,跑过来,心切问:“归悦,我们聊聊好不好?”
“有什么好聊的?脏死了,别碰我。”江归悦拍开季章伸来的手。
季章被驳了面子,表情变得不自在。
“我也正式告诉你,你被我踹了,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江归悦也不怕来往的人听到,音量都懒得压。
季章偏要给江归悦解释,拉过她:“我们换个地方聊。”
男人的力气大,江归悦身子板薄薄的,压根甩不开。
“你放手啊,都说没什么好聊的,如果你解释只是为了良心能过得去,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听你解释。”
前面有台阶,江归悦不小心踩空,失声尖叫。
徐茉上前拦下季章,严重警告:“她不愿意跟你走,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这是我们的事,你让开!”季章吼叫压过徐茉的声音。
扭打之间,在被推倒之前,徐茉也顾不来太多,手里拿什么,就用什么砸过去。
她的包上还有银制品的吊坠,磕到季章的额头,破了一道口子,血不停地往外冒,三人都被吓到停止了动作。
围观的同学本来是给学校安保打电话,见到地上有血,改成打110。
徐茉慌了神,抱着包木木地站着不动。
江归悦急急地从包里拿出纸,捂住季章的额头,喊道:“那位同学,帮忙叫一下校医。”
转而问季章:“没事吧?”
季章觉着是个好机会,抓着江归悦的手不放,苦苦哀求:“宝宝,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处理伤口要紧,其他的再说。”
纸全部染红,江归悦又抽了几张。
很快,医生和警察同一时间赶到。
江归悦陪着季章去急诊处理伤口,徐茉被带回派出所。
按照程序要求,徐茉要先做口供。
一个人在派出所,还是故意伤人,徐茉脑子空白一片,感觉不转了,她压根无法思考。
手一片冰凉,虚汗不停冒出,无力地握着。
警察问了几个问题,徐茉都没回答。
明显惊吓过度,没办法正常说话。
询问的警察出门接了电话,几分钟后折返回来,对徐茉说:“那边暂时过不来,你先叫家人来接你。”
旁边陪同的女警问:“要不要我们帮你打?还记得号码吗?”
因为殴打人进派出所,徐茉可不敢找姐姐,摇头不说话。
警察也没有为难她,出门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会儿,女警过来说:“你好友联系了你丈夫,他现在过来接你。”
徐茉一听是陈时琟,浑身发凉。
女警又接了一通电话,出门接通,隐约听到她说:“是徐茉的丈夫吗?怎么称呼您?”
徐茉惶恐不安,不知道陈时琟知道她进局子了,会不会来领她。
万一嫌弃麻烦,不搭理怎么办?会不会责怪她多管闲事?
徐茉坐在警局走廊的铁凳上,胡思乱想。
半小时之后,陈时琟出现在派出所门口,进门便心慌意乱地寻人。
陈时琟看到抱着包坐在角落的徐茉,确定她没受伤,明显地松了口气,阔步朝她走去。
“还好吗?”他弯腰,手扶住她肩膀。
徐茉不敢看陈时琟,用沉默逃避。
警察从办公室出来,问:“是徐茉的丈夫吧,你先过来签一份文件,程序需要。”
陈时琟轻拍几下她肩膀,安慰感满满:“你等会,马上就回来。”
五分钟后,陈时琟和警官一起出来,他们还说些话,徐茉没听清,也猜不到是什么。
“走吧。”陈时琟拿过徐茉怀里的包,牵着她出门。
徐茉坐到副驾驶里,那种后怕袭来,她眼睛瞬间变红。
上车的陈时琟早发现徐茉的不对劲。
还是和以前一样,情绪迟来,但反应很大。
“我和警官聊过了,没事的。有人报案,他们得依照程序走。”陈时琟放软声音。
怕她不安,一一和她说明情况。
“江归悦已经给主办警官打电话说明情况,这件事情是季章有错在先,你是为了救她才失手伤到。”
“她没能及时赶来,是担心季章出事,反咬你一口,所以一直在医院盯着,陪他做检查。”
徐茉特别怕犯错,意味着会被惩罚。
小时候犯错,会被罚站,会被冷言相对,会被厉声呵斥。
所以她对自己的容错才会这么低,进到警局那一秒,她心想完了,肯定会被说教的。
陈时琟的解释让她的心终于平稳放下。
陈时琟看到徐茉一直拽着挂坠,掌心脏了血,抽出一张湿纸巾,拉过她的手,仔细擦拭。
“江归悦给我发了消息,她忙完就会联系你。”
陈时琟替徐茉系好安全带,开车回家。
半途,徐茉说:“麻烦你,送我回学校吧。”
陈时琟不太放心:“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我……想一个人缓缓。”徐茉有种被透支的疲惫。
她的抵抗并没有很强烈,陈时琟可以强制把她带回去,最后他还是送她回了学校。
晚上八点,车子停在靠近研究生公寓的校门。
在徐茉摁下安全带开关前,陈时琟压住她的手。
“是在特意避开我吗?”他问。
徐茉抽开手:“我……没有。”
陈时琟看了一眼掌心,她的温度转瞬即逝,似一阵风,触不到,只能感受到她留下的情绪。
“这还不算是吗?”
徐茉:“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只会给他招惹烦心事。
“茉莉。”
“你以前不会这样。”
陈时琟很是苦涩的说出这句话。
以前……
是啊,以前她从不会。
受了一点小委屈就找陈时琟吐槽,如果他没来得及看手机,忙完之后,手机
能收到99+的消息。
他会找到她,再听她说一遍,把来找她的路上买好的零食递过去,她又会心情好起来。
徐茉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陈时琟跟着下车,紧随她,在要去拉她时,手悬在半空。
徐茉停下,呼吸是乱的,好像才从应激中缓过来。
“徐茉。”陈时琟不再犹豫,霸道地将她拦下。
徐茉蹲在地上,蜷缩着,肩膀抖得厉害。
他察觉到她的异常,将她扶好。
“我只是……感觉情绪很糟糕,不想你莫名地承受。我好像还是不能很圆滑地藏好情绪,处理麻烦。”徐茉说,“对不起。”
陈时琟:“我没觉得是麻烦。”
徐茉看着他,就这样落了泪,声音哽咽。
“真的吗?”
“真的……吗?”
陈时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单单是因为今天的事。
“可我就是惹祸精啊。”
“三年前因为我,你差点连命都快没了。”
徐茉再也忍不住,无助地哭起来。
第16章 错号后温湿的吻落在唇角。
三年来,徐茉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大学交往两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习惯了有他的陪伴,自从陈时琟驻外之后,她得了很严重的分离焦虑。
他们克服时差坚持每天打电话,她能感受到陈时琟费尽心思想要安抚他,随着工作越来越忙碌,他越来越疲惫,又一次出完任务累到去医院吊水。尽管如此,他也坚持和她通话。
疫情爆发第一年,事态严峻,她被封控在老家,回不了京北,得知他申请到了假期回国探亲,非要闹着他来见她一面。
等到的不是他,而是一通电话。
——他感染住院了。
最早一批的感染者,凶多吉少。
徐茉得知后,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如果不是她无理取闹,他就不会申请回国,更不会来老家找她,就不会被感染。
她怕极了,不顾一切地回到京北,想见他。
莽撞带来的下场是被行政处罚,扣押在派出所,姐姐以为她只是想要两姐妹待一起,着急地来将她领回家。
他们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很长一段时间,她打不通陈时琟的电话,情绪几近崩溃。
压根不敢假想他的情况,怕再也见不到他,永远失去他。
那段时间的经历,像噩梦一样,总会在深夜缠上来。
她的幼稚深深伤害了陈时琟,后来再联系上,她无比庆幸,却不敢再见他。
随着他好起来,她没有轻松的感觉,愧疚感更重了。
分手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先问他身体情况。
铺垫许多,他打断:“茉莉,是有话要说吗?”
她声音疲倦:“嗯,有的。”
“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