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和往常一样让她再考虑考虑,明白她说的是真话。
陈时琟身体刚痊愈,说话久了呼吸越发沉重。
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
他问:“是放弃我了吗?”
她答不上。
“为什么?”他急切,“徐茉,说话!”
徐茉已经哭了好几天,眼泪流出来,脸都是刺辣的疼。
“喜欢都不需要理由,分手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害怕他听出她在哭,将手机拉开一段距离。
“没有理由。”
“就是不喜欢了。”
“不爱了。”
她挂断了电话,擦完泪,戴好口罩,继续今天的工作。
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失去支配情绪的能力,好像一切都是灰暗的。
平平庸庸地忙碌着,碌碌无为地生活着。
深夜,她在看到女生追着载走男友的救护车哭喊,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一并爆发。
她崩溃哭了一整天。
在上一段感情里,她太幼稚。
是她掉队了,也是她弄丢了他。
他说过无数次没关系,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样的状态,分手是迟早的事。
现在徐茉哭得比那天还凶。
好像终于找到可以倾诉这件事的人。
陈时琟心跟着隐隐作痛,急急地将她搂到怀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减轻她的悲伤。
“茉莉,我没怪过你,也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她嘴里不停地念着。
很多年前就该道歉了。
陈时琟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了。”
他心疼,急得不行。
徐茉宣泄完,逐渐停下哭声,还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
陈时琟牵着她回到车里,重新系上安全带。
-
回小区楼下,徐茉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垂着头跟在陈时琟身旁。
实在见不得她丧气的模样。
他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说:“你也没少给我惹祸,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不一样……”
“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徐茉这辈子都过不去。
进到电梯里,陈时琟牵过她的手。
“那要这么说,就当你欠我的。”
徐茉抬头,眼里充满惊愕。
欠?
“要还吗?”
现在这个法治社会,还允许以命抵命吗?
可能哭得太凶,徐茉脑子乱糟糟的。
陈时琟不用问,也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说:“要的。”
电梯抵到十六楼,陈时琟将她拉出来,另一边手搂过她的腰,轻松地带到怀里。
“笑一个就当抵过了。”
徐茉瞪圆眼睛。
他开玩笑吧?笑一个就当抵过了?
故意戏弄她的吧。
她的后脑勺突然被大掌扣住,他俯身吻来。
温湿的吻落在唇角,蜻蜓点水,又夹带着无限的缱绻。
他的嗓音沉沉的,像低闷的大提琴。
“要还,就用一辈子还吧。”
徐茉向后缩,路被他截断。
只能看着他、直面他。
“不是两年吗?”徐茉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表情呆呆的。
陈时琟低笑:“先还两年,考虑续期。”
徐茉抬手推他,这次不费力地推开了,她转身便跑。
她人被吓傻了,忘了家门开锁密码。
身后陈时琟笑声越来越近,他贴着她后背站,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擦过她肩膀抬起。
唤醒密码锁,不紧不慢地点下数字。
“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别忘了。”
他们住的家,密码是他们的生日。
这是以前徐茉曾假想过的未来,他都有在兑现。
家门拉开,听到脚步声的绣球早早等在门口,乖巧地站好,见到他俩,兴奋地喵喵叫,原地转圈,小尾巴勾勾,心情特别好。
小猫打招呼,不管何时,徐茉都会给它回应。
她上前抱起绣球,摸了摸脑袋。
绣球知道回家的主人一定会摸它脑袋,眯着眼睛,舒服地竖起耳朵。
因为绣球在,缓解了他俩之间的氛围。
徐茉也找到了借口走开,抱着绣球躲进了房间。
屋子和她离开前一样,按照陈时琟边界感极重的性子来说,应该没有再踏足。
徐茉脸埋到枕头里,感受到眼睛肿疼。
哭完又想,她这样嚎啕大哭,和闹着要糖吃的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而下一秒,陈时琟真敲了门。
徐茉不想独自面对,抱着绣球一起,开门见他。
“这是上次出差去崇城博物馆买的文创,他们出了一款联名糖,里面有盲盒徽章,知道你强迫症,一定要收集整个系列,我就多买了几款。”陈时琟将袋子放到徐茉怀里。
顿了一秒,他将绣球抱走。
“它太闹腾,今晚睡外面,你早点休息。”
说完,贴心地给她带上门。
徐茉看了眼怀里的纸袋子,坐在床尾的小沙发开始拆。
撕开包装,先吃了一颗糖,齁甜。
从糖果中翻找到徽章盲袋,全部撕开。
抽盲盒会让徐茉的心情变好,这个开心秘诀也只有陈时琟知道。
以前她心情不好,他就带着她去商场的盲盒机抽徽章和公仔,甚至还在公寓置办了一个玻璃柜,专门摆放她抽到的东西。
陈时
琟买的糖果量多,盲盒徽章送的也多。
不仅集齐整个系列,还有两个重复了。
将糖果收到盒子里,放在床头柜。
徐茉坐在床边盯着看,不由得笑了声。
他还真的把她当孩子哄了。
徐茉拍了张徽章的照片,发给陈时琟。
徐茉:【整个系列都收齐了。】
绣球爹:【运气不错,明天可以上冰箱了。】
徐茉才发现徽章是磁吸的,可以当冰箱贴使用。
关掉手机之前,徐茉又发出一条信息。
徐茉:【今天谢谢你。未来两年,好好相处吧。】
陈时琟:【好。】
徐茉看到这个字,能够想象到男人吐出这个字淡然的神情。
心脏砰跳,感觉强烈。
徐茉晃了晃脑袋,将多余的想法甩掉,洗漱休息。
早上,徐茉睡得迷糊,隐约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不需要看时间,猜出大概是7点,陈时琟出门晨练。
徐茉睡醒,从床上爬起来,感觉下面湿湿的,仿佛睡在水里,顿感不妙,飞快冲向卫生间。
毛毯上睡觉的绣球被吓到直起身子。
坐在客厅看书的陈时琟转头看去,以为出事了,放下书,起身跟去。
“怎么了?”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问。
接着传来徐茉的喊叫,但又迟迟不回话。
“怎么了?”
这次问得比上次急切。
过了会儿,徐茉拉开一条门缝,特别不好意思地看了陈时琟一眼。
“那个……”她目光闪躲。
陈时琟沉思:“日期对不上。”
“啊?”什么日期啊?她蒙圈。
“延迟了?”
问完,他的语气变得肯定。
“懂了。”
然后陈时琟拿过外套穿上,直接出了门。
徐茉愣住,坐回马桶,苦思冥想。
想问他到底懂什么了?
几秒钟后,她反应过来,陈时琟是猜出她经期到了,家里没有备着卫生巾,所以出门给她买了。
徐茉一下子羞红了脸。
很快她又淡定下来。
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俩曾经在一起三年,又不是柏拉图恋爱,她也不是那种能对美色把控不吃的,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他甚至记得她经期比她还清楚,会提前给她备暖饮,嘱咐前后几天不要熬夜。
十多分钟后,陈时琟回到家,敲了敲卫生间门。
徐茉从他手里接过袋子,买的量够用到下一次。
“其他的可以放在洗漱柜的第二层,有空位。”陈时琟说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俩还在相恋那会儿。
“谢谢。”
徐茉拿到卫生巾,又缩回厕所。
陈时琟买的牌子还是她常用的那款。
徐茉换好,处理干净垃圾,打算去卧室看看床单有没有事。
落地窗前,陈时琟一脸严肃。
拨了几次电话,对面无法接通。
徐茉站在门口,想关心几句。
他急步走过来,说:“陈觅清闹离家出走,要过来住一段时间,你先把东西搬我房间。”
“啊?”徐茉处在状况之外。
陈时琟直接上手给徐茉搬:“她要是知道我们分房睡,一定会和你姐说。”
那前面演的戏就算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