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萧…好可惜…不能嫁给你…”短短一句话,仿佛倾尽了她所有的温柔,她想伸手覆上他的脸,可是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皇甫萧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慢慢在他的怀里阖上了眼。
“离离…”皇甫萧横臂擦去眼中泪水,连忙握起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脸,“离离,我在这里,你坚持一下,我立刻带你回去找公孙明…离离…”
“离离,你不要吓我,你醒醒…离离…”不管他怎么摇,怀中的人儿还是渐渐没了声息。
刚才她说的那句“等我及笄就嫁你”犹在耳边,转眼之间就要天人永隔,皇甫萧心中哀恸。
动情的俯首贴上她的唇,喃喃道,“离离,不必等及笄,我现在就娶你,回去就成亲,好不好?”
唇上没有预期的温软触感,他心头一跳:难道尸体这么快就僵硬了?
他不信邪的阖眼加大了力度,甚至都用嘴啃了,依然还是硬邦邦的。
直至右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意,鼻端传来一阵呛鼻的薄荷味…
“皇甫萧,你清醒了没?还好吧。”
回到现实,皇甫萧发现自己正泪流满面的抱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木头桩子在啃,被他啃的位置满是口水印子,把灰尘都啃干净了,有几处还脱了皮。
离月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泛着黑得发绿的东西放在他的鼻端,刚才那股呛鼻的薄荷味就是这个东西散发出来的。
皇甫萧本能的看向离月,后者眼眸里还是往常的清冷。
哪有刚才的半分柔情与面对心上人之时的羞怯?
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面红耳赤的跳开了几步,擦干泪痕,连续“呸”了几次试图把一嘴的灰跟树皮擦干净。
连连摆手,“没事。”
离月看向他,语气难得关切,“你刚才似乎中瘴气了,怎么,做噩梦了?”
进去的时候皇甫萧停滞了一下,她就猜到他肯定中招了。
好在取出“引子”之时,他还好好的,只是等她取了“引子”出来,他就变得不正常了。
不仅飞扑过去抱着一个木桩子下嘴就啃,还时笑时哭,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话,跟个傻子似的。
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扇了他一个耳光再把浓薄荷凑到他的鼻端,只怕他一时半会都醒不来。
被离月这么一说,皇甫萧立刻反应过来刚才的自己看到的一切以至于离月的态度都是中了瘴气出来的幻觉,心中暗自庆幸离月平安无事之时,同时也害怕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被离月发现,他只能心虚的转过身,瓮声瓮气的开口道,“不用你管。”
简短利落的四个字外加一个倔强的背影,成功的把离月即将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她还想告诉他,这种瘴气会导致中瘴气的人把内心的欲望跟恐惧一同放大,严重一点的还会促使他做一些他平常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看到木头被他啃得掉了皮,她还想问他是不是肚子饿了来着…
可是他这态度,明显就是告诉她,不管她怎么示好,他也要跟她保持距离,让她不要自作多情…
罢了,随他高兴就好。
当年公孙明的事情,她记恨了这么多年,最后发现,一切只是阴差阳错,而她则在自己臆想的猜测中活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项知乐,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如今在皇甫萧这里…
她虽是心有悸动,但耐不住他着实反感。
一再的有意接近换来次次的无情推远。
那就…
算了吧。
她是人,也会受伤。
她怕了,不想再活成笑话了。
在药库附近设好陷阱,放出信号以后,离月顺手从药库中取了一些木部、半夏、乌头、蓟草之类的药材跟“引子”一起以外袍包着背在身后。
离开之前,两人又在其中两名昏迷的士兵身上薅下了两套盔甲。
全程气氛尴尬,一路无话。
穿好了铠甲,皇甫萧想起幻觉里的毒蛇以及离月“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忍不住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事情办完了,我就带你离开。”
“不必,”离月声音清冷的拒绝道,“我会毒,必要时候,也许我还能帮你们一把。”
说话间,她手脚麻利的把从士兵身上薅下来的衣服往身上套。
笨重的铠甲让离月行事十分不便,她干脆把铠甲脱下来扔到一边,正要回去药库附近薅一套不带甲的衣裳,手臂一紧,她被皇甫萧拉住了。
“到时候我保护不了你,你别拖累了我们。”
话一出口,皇甫萧简直连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不会的。”说着,离月再次试图挣开他的手。
看到她的态度比以往还疏离,皇甫萧心中莫名起了一股燥意,他顺着她的挣扎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连语气也变得恶劣了。
“随便你。”
说完,他赌气似的抱着捡来的朴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666章 守城
与此同时。
崖嘴关。
南楚的讨伐军队比所有人想象中要来得快。
仿佛跟西夏的援军商量好了一般,两支军队前后夹攻,分别给雁塔关以及崖嘴关两座城池来了个包抄。
双城虽说早已严阵以待,奈何西夏军的毒,永远是最大的变数。
如项知乐所预料,西夏军这次没有利用毒烟或者毒雾,然而出乎项知乐的意料,城外驻守的西夏军竟然一直备有毒矢。
只见毒矢一支一支、毫无间隙的以长弓送入崖嘴关内,嵌入士兵的皮肉当即封喉,连一个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士兵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怀孕初期的情绪不稳以及身体极易倦怠,让项知乐的心底涌起了一股陌生的无力感。
漫天的箭雨让迎战的皇甫军举步维艰。
箭雨之后,是数万西夏军不要命一般往前冲,前有箭雨的辅助,城门很快就撞破了。
所幸,自从那一拨箭雨后,西夏军并没有其他箭矢射入。
混乱之间,项知乐斩杀了数名西夏敌军,借力跃上城楼,退到了皇甫景身边,微微喘息。
“看样子,西夏这边的毒矢用完了,萧哥那边估计麻烦不小。”
此时皇甫景已登上城楼,正站在城楼之上满脸凝重的看着下方战局,目光深邃,似乎在盘算着。
确实,他在担心雁塔关那边的情况。
西夏军的数量不对,而随后而到的南楚讨伐军也没有看到主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报——”
斥候一句嘹亮的报唱,立刻印证了他的想法。
“雁塔关城门将破,求增援。”
郑赫闻讯杀到了皇甫景身边。
“皇甫,雁塔关不能丢。”
两关相连,一旦雁塔关丢了,崖嘴关真的变成孤立无援了。
眼看即将涌上城楼的敌军,项知乐当机立断,“景叔,我前往西夏大营助萧哥他们拦截补充的箭弩,您与郑将军其中一人增援雁塔关,一人留守崖嘴关,如此一来,前后压力得以减弱,守住两关的胜算定大大增强。”
“此着虽看上去毫无破绽,然而风险…”
没等郑赫把话说完,项知乐提起长枪来了一记横扫千军,把涌过来西夏兵扫倒在地任由皇甫军扑上去收割人头。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什么风险不风险。”项知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狐眼尽是坚定,“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会战,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之下,就要看谁更想活着了。”
郑赫反手抹了两个西夏士兵的脖子,反对道,“问题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二打一,不是莽就有用的。
道理谁不懂?
但是现在是讲道理分析或者从长计议的时候吗?
显然不是。
情急之下,项知乐挑衅的看了郑赫一眼,“莫非郑将军怕了?怕自己守不住崖嘴关在景叔面前丢脸?”
一记枪花微颤,她动作娴熟且利落的挑断了两个士兵的咽喉。
“景叔就不会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
一句“景叔就不会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把郑赫所有的胜负欲都激发了起来。
“谁说老子怕了。”
说着,郑赫一记扫腿,把最前面的几名西夏军扫倒拦下了部分涌过来的西夏军,“皇甫,我对崖嘴关熟悉,你放心把这里交给我,赶紧领兵前往增援,守住雁塔关。”
眼看项知乐三言两语就把郑赫的热血激了起来,皇甫景也不含糊。
“好,那就按照小知乐所言,等两关守住了,我们就重聚崖嘴关。”
“好。”
就着对崖嘴关地形的熟悉,郑赫驻守崖嘴关,一记嘹亮的嘴哨,原先还在与西夏士兵混战的守城兵纷纷往哨声方向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