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多没面子。
不行不行。
沈溪瑜摇了摇头，又想了想，打定主意，开始把符瑾往里侧推。
醉了的人毫无挣扎之意，三下两下便被他推了进去，险些贴着墙面。
不过沈溪瑜哪会在乎那么多，他见自己这方的位置空旷许多，便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掀开被褥躺进去。
没注意到身侧人指尖动了动。
原先被人睡过的地方热乎乎的，沈溪瑜觉得舒适极了，不由得喟叹一声。
想来这就是京城那些人喜欢让小厮暖床的缘由吧，暖了床后，果真睡得舒服些。
天色不晚，沈溪瑜便从枕下拿出一册话本，接着上回内容看。
余光中瞥见身侧人的被子没了一大半，顿了顿，他还是伸手扯过被褥，将人盖好。
末了，他还给人掖了掖。
沈溪瑜自顾自地呢喃道：
“看在你是我妻君的份上，再加上我也答应了要好好待你，不然，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更何况，若是归宁回来就感染风寒，
说出去也不好听。”
做好一切，沈溪瑜又躺了回去，打算正正经经看会子话本。
片刻之后，身侧人忽然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搭在沈溪瑜身前。
“符瑾？”沈溪瑜眸子微睁，下意识问道，“你……你醒了？”
略等了会儿，不见人回答，身侧人又变得一动不动。
沈溪瑜反应过来什么，嘟囔着：“哼，睡相果真不好，动来动去的。”
他想将符瑾的手臂挪开，可这回没成功，转瞬之间，自己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
待沈溪瑜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连人带被让符瑾裹在怀里，就算隔着一条锦被，也能感受得到符瑾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而他眼前就是符瑾俊秀的面容，紧紧阖眸，不见那双凶悍的下三白眼。
“符瑾你……”沈溪瑜的声音有些紧张。
随后又不见人动作，他慢慢松了口气。
应当是无意识的举动。
沈溪瑜尝试着推了推，果真推不开，不由得磨了磨牙。
好啊，这人原本睡相就不佳，如今醉酒后，变得更差了。
这让他还怎么看话本？
沈溪瑜气鼓鼓地瞪着面前人一眼。
挣脱不开，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人怀里了。
方才都不曾注意过，符瑾如今只着里衣，领口略开了些，露出半边锁骨。
沈溪瑜目光一顿，愣住了。
他迟疑道：“符瑾，你这……”
话未落，符瑾又不老实了，不仅把他抱得更紧，还得寸进尺将脑袋埋在他颈间。
颈脖处贴上一片温热。
沈溪瑜心尖一颤，蓦地睁大眼睛。
这回，换成他一动不动了。
“你……么……”
醉鬼似乎说了什么，可沈溪瑜没听清。
他缓缓咽了口唾沫，轻声问着：“符瑾，你……在说什么？”
“……我……”
声音被发丝和颈间的脑袋挡住，半点都听不清晰。
沈溪瑜动了动嘴唇，想再问一回，却发不出声来。
只因他腰间多了第二只手，慢慢抚上脊背。
沈溪瑜身子瑟缩了下，即刻察觉出某种危机感来，慢慢红了眼眶。
他迟缓地、颤抖着声线道：“符瑾，你……是想说什么……”
许是话被听了进去，埋在沈溪瑜颈间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
那双看向他时从来不会带着冷意的眼眸，此刻填满了凶狠之色。
这人开口，却是缱绻的一句：
“小鱼儿……”
第65章
沈溪瑜怔住了。
“小鱼儿”这个称呼，沈溪瑜向来只在太女表姐口中听过，其中关心疼爱不假，呵护宠溺也真。
而此刻符瑾这一声，清冽的嗓音低低的，含着几分叹息，又像是裹了一层密密的糖霜，平白多了几分缠绵之意。
加之二人离得极近，鼻尖几近相抵，恰似符瑾在他耳畔低喃。
沈溪瑜耳根发烫，思绪纷杂，只觉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符瑾怎么突然这么喊他？
还喊的这么……黏糊？
沈溪瑜忍不住抬眸看去，正撞进符瑾深邃的眼眸，里面只映出他的模样。
可细看之下，符瑾的瞳孔仍是涣散的，显然并未清醒。
这……还是醉了的状态？
那方才应是酒后胡言罢。
沈溪瑜这般想着，心中的紧张慢慢消褪，被轻薄的恼意逐渐占据上风。
他开始伸手去推人：“喝醉了也不消停，又抱我，你起开！”
这位气性大的小郎君似乎忘了，他每回想推开抱着她的符瑾时，都未成功过。
他那点气力，在符瑾面前实在不算什么，更何况面前人还是个醉鬼。
醉酒的人神智并不清明，其行为较往常更为直白。
同时，也更贴合本心。
符瑾眉心一拧，似是不满怀中人的闹腾，一手托着他后脑按在自己怀里，放在他腰上的手也越发收紧。
这回，沈溪瑜整个身子连动都不能随意动了，但仍不甘示弱地抬起头来。
他既羞赧又恼怒，气得牙痒痒，却又奈何不了这个醉鬼，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符瑾，你这人！”沈溪瑜气呼呼地道，满眼控诉。
他眼尾晕开一点殷红。
像是被欺负狠了。
偏生这醉鬼毫不退让，口中还喃喃道：
“小鱼儿……”
“小鱼儿……”
“……”
一声更比一声缱绻。
沈溪瑜从没想过，符瑾这个一板一眼的木头将军，还能这么温柔地呼唤他的小名。
听着听着，沈溪瑜彻底没了脾气，身体放松，干脆将脑袋靠在符瑾身上，嘟囔道：
“算了，你要是也想这么喊，那就随你便好了。”
左右是个称呼。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这人，腰间的手收紧了些，符瑾回道：“不行。”
声音听着，似乎带着几分郁闷。
沈溪瑜皱了皱鼻子，不解道：“怎么又不行了？方才喊了那么多声的人是谁？”
只见符瑾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几息，复又阖上眼眸，埋下头来，在他颈间轻轻地蹭了蹭。
她道：“……我不与旁人，喊你同样的称谓。”
嗓音虽轻，但沈溪瑜听得分明。
莫名的，他从中听出一股委屈的意味。
沈溪瑜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
符瑾怎么会觉得委屈，她可是朝廷新贵，年少有为，前程远大着呢。
他周边的人，就没见有说过符瑾一句不好的。
这等样样上佳的女郎，怎么会因为一个称谓而觉得委屈呢？
实是天方夜谭。
沈溪瑜在心里摇摇头，方才是他的错觉罢。
他思索片刻，问道：“符瑾，那你想喊我什么？”
醉鬼沉默半晌，道了句：“……阿瑜。”
沈溪瑜愣了愣，忽觉面上一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他。
蓦地，他心中生出几分奇异的紧张感。
没来由的、全然不识的。
许是见他没回应，符瑾又唤了声：“阿瑜。”
符瑾慢慢动了，双手撑在沈溪瑜两侧，目光牢牢钉在他身上，眼眸深处翻涌着某种情愫。
沈溪瑜看不透，神色懵懂。
小郎君嘴唇翕动：“你……”
符瑾没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她胡乱轻吻着沈溪瑜白皙的颈脖，一遍一遍地道：
“阿瑜。”
“阿瑜。”
“……”
沈溪瑜听着面红耳赤，整个人都要熟了。他推拒的双手被符瑾压在床榻上，挣脱不开，只得任其摆布。
落在他颈间的吻轻飘飘的，带着淡淡凉意，却让他避无可避，无处可躲。
在这一刻，沈溪瑜终于明白一个事实。
——符瑾很危险。
最后，符瑾啄了下沈溪瑜左眼下的小痣，勾起唇角：
“阿瑜，我能这么喊你么？”
沈溪瑜瘫倒在床上，发丝凌乱，呼吸不稳，漂亮的眼眸红彤彤的，氤氲着轻薄的水汽。
“……”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符瑾见状，眼眸深处浮现出几分愉悦，喉间也溢出低哑的轻笑声。
她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符瑾满意地将人揽入怀中，动作轻柔，百般爱惜，好似拥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过了好半晌，沈溪瑜才缓过神来，知晓那醉鬼自顾自地做了某件事。
想起自己方才那副任人捏圆搓扁的的软绵模样，沈溪瑜就好不生气。
太丢人了！
沈溪瑜恼道：“我没同意！”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