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瑜见状也立即起身,试图离开这个让他觉得危险的软榻。
下一刻,他听得符瑾道一句:“溪瑜,昨夜醉酒的事,我并未忘却。”
沈溪瑜一愣:“什么?”
没忘?
沈溪瑜想起他在宫门口那副丢人模样,脸上的热意不断攀升,心中的难为情也涌了出来。
他气极:“符瑾,你存心戏弄我?!”
“绝非如此。”符瑾斩钉截铁道,“我对你,从未有过戏弄之心。”
沈溪瑜不信:“那你今日为何——”
“我并非有意让你不高兴。”符瑾头一次截过他的话,顿了顿,才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作何反应。”
“溪瑜,是我不对。”
纵使符瑾再如何功勋卓著、风华正茂,但她如今不过廿二年纪,又是初尝情。事,少年心性也是有的。
头一回醉得狠了,她没忍住放肆了些,醒酒后便想看看那小郎君会如何行事。
未料过了火,将人惹哭了。
解释时机不断错过,符瑾也不愿由着那一丝侥幸作祟,今日便干脆做个了结。
符瑾将木盒递在沈溪瑜面前,打开来,现出里面那朵用红宝石雕琢而成的玉昭玫瑰。
明媚张扬,娇艳欲滴,花瓣上还留有露珠,看着栩栩如生。
好似连花香都能闻见。
只一眼,沈溪瑜就挪不开目光,精致的瞳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听了这人的歉言,又见着这精美别致的赔礼,沈溪瑜心中的那股气劲,顿时烟消云散。
正如沈主君说的,这位骄纵的小郎君气性虽大,但极好哄。
“真好看……”沈溪瑜双手接过木盒,喃喃道。
“……嗯。”符瑾口中应着,视线分明落在面前的小郎君身上,眼中盛着毫不遮掩的情意。
沈溪瑜一抬眸就撞了进去,险些要溺在那情湖中。
蓦地,心颤了颤。
“你你你——”沈溪瑜忽然推开她,语气慌乱道,“今晚去书房睡!”
符瑾眉心一凝,面露不解:“为何?”
“没有为何!你需得听我的!”
沈溪瑜开始把她往外推。
“等等,溪瑜,我……”符瑾试图说些什么,好改变他的心意。
沈溪瑜才不听她狡辩:“等什么等,你什么你,你都说了一切随我心意,我今日不想看见你,你赶紧出去!”
“砰!”
沈溪瑜背靠着房门,慢慢滑落,最后蹲在地上,白皙的手掌遮不住红透顶的面容。
……太坏了!
又捉弄他!
他才不要看见那个木头!
不对,不是木头,是大尾巴狐狸!
略缓了缓,外面没传来任何动静,想来人是离开了。
沈溪瑜没回头看,心依旧砰砰直跳。
他一闭眼,脑海中就闪现出符瑾写满情意的眉宇。
看起来,还挺温柔的……
沈溪瑜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怀里的玉昭玫瑰,分明花了心思制作而成,也是个独一无二的物件。
就……一点点温柔。
哼。
沈溪瑜环顾四周,将这玫瑰摆件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保准进屋时第一眼就能瞧见。
“吱呀。”
沈溪瑜听见声响,还以为是符瑾,回头一看,却是白陶等人。
他们有些担忧地询问道:“主君,您怎么样?可是同家主起了争执?”
沈溪瑜瞪着眼,不满道:“你们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当时就他和符瑾两个人在,他多紧张啊。
“主君,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白陶立即解释道,“家主想同您亲近,我们……我们岂能不避?”
瞧着符小将军都上手了,他们难不成还能继续待下去?连那点眼力见都没有?
沈溪瑜磨了磨牙,到底是没追究。
“罢了。”他哼哼两声,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左右,她已经被我赶去书房了。”
叫她敢捉弄他!
白陶闻言,与身侧的小厮相视一眼,皆读懂了对方的含义。
这才成亲多久就分房睡……定是家主让主君不高兴了,还是大大的不高兴。
不过,哄主君的话,家主应当也是
轻车熟路了。
毕竟在成亲之前,符小将军可是一个劲地往侯府递东西呢。
入夜,月亮慢慢爬上山巅,羞涩地躲在云层身后,散发出不甚明亮的华光。
沈溪瑜舒舒服服地窝在床榻上,阅读昨晚自打开后就被扔到一旁的话本,还是在床底下找着的。
不过这书册好半晌都不见翻页,捧着书的人似乎有几分心不在焉。
沈溪瑜迟疑的目光瞥向门口,盯了几息,屋外静悄悄的。
真的不回房了,这么老实?
唔……
沈溪瑜眨了眨眼,把话本一搁,裹在锦被里滚了两圈,最后呆呆地望着帐幔上悬着的镂空香薰球。
符瑾喜欢他。
那符瑾为什么喜欢他,又喜欢他什么呢?
沈溪瑜想了想,又很快凝眉。
不对不对——
符瑾凭什么不喜欢他!
他家世好,容貌好,脾性也……嗯,也不算太差。
是以,符瑾喜欢他,也无甚奇怪的。
沈溪瑜理所应当地想,眸中一片矜傲。
既如此,那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同她计较了。
后天……不,明天就让符瑾回来睡好了。
左右,他也没有很生气。
沈溪瑜打定主意,又拿过那册话本,细细看来,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
-
京郊,舒府。
一身轻便常服的舒千在院子里起舞,一旁站着一名掌灯的小厮。
小厮见他跳的舞自己从未见过,不由得出声道:“公子跳的真好看,却不知是何种舞曲。”
舒千没搭理他,只在心中回道:这可是现代的芭蕾舞,你一个古代的下人怎么会知道?
过了会儿,小厮看了眼天色,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您该安寝了。”
舒千皱眉:“知道了。”
管的真宽。
早知道阿爹指的人这么啰嗦,他就自己挑一个了。
舒千又跳了会儿才停下。
这时,月亮几乎都要融进云层中,那点光亮几近于无。
一静下来,舒千又记起今日在桃林时的那一幕,心里烦得厉害。
他抬手道:“灯给我,我出去走走就回来,你别声张。”
小厮知道他的习惯,连忙将提灯递上,一边道:“是,公子记得小心脚下。”
舒千独自拿着灯,往廊道里走去,颇有几分魂不守舍。
他都做了这么多,祁瑞还是不肯承认与他的关系,难不成……还惦记着沈溪瑜?
沈溪瑜都和别人结婚了,根本不可能再和祁瑞在一起。以祁瑞的骄傲,她绝不可能要一个二婚的男人。
或许,是他的好感度还没刷到位,再多写些千古传唱的诗词出来?
可是他基本上已经把读书时背下来的诗句都用完了,再多的也记不清了。
舒千眉头紧皱,随后又慢慢舒展开来。
算了,他也不是只有祁瑞这一个选择。论身份地位,不是还有个更高的么。
今日约会回来,舒千才从下人口中得知,二皇女给他送了礼物来,精巧的鎏金木匣子里装了一块玉佩,据说价值连城。
二皇女看起来,倒是比祁瑞更喜欢他,送礼物也不含糊。
如果最后祁瑞还是不解风情,那他何不换个人选?
虽然祁瑞是……但目前来说,二皇女也不差什么。
反正都比沈溪瑜的妻君好。
“哎,你听说没,二皇女快要成亲了!”
舒千脚步一顿。
他抬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出了院门,那声儿听着像是隔壁的吴家夫郎,最是个嘴巴没把门的人。
对方刚刚说了什么?二皇女要……成亲了?
他可没答应!
舒千捏紧拳头,下意识屏住呼吸,身子贴在墙边。
“可别胡说,那可是皇女!”
“我可不是胡说,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今儿个在路上碰到,对方不小心说漏嘴了,让我千万别告诉别人呢。我只告诉你。”
“哪门子亲戚,我竟没听说?”
“你不认识,就我表姐的堂叔的妹夫的表舅的孙子,在宫里的永清殿当差,油水够够的。”
“嚯,这算哪门子亲戚。不过怎么说,二皇女定的谁?”
“郭太傅的嫡孙儿!那可是个性子温柔的世家公子,花容月貌不说,更是知书达理,与二皇女可谓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啊!”
“婚事前些日子就定下了,不日就要昭告天下!”
“那也是个喜庆日子,到时候还能捡两把喜钱!”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