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瑾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倒是比不上祁大小姐心怀宽阔,喜欢做些亲痛仇快的事。”
祁珞翻了个白眼:“我那是压根就看不上好嘛!如今我靠军功也能封个爵位,不必那世袭到最后,连个实权都没有的世女强?”
“再说了,不就是个世女之位,那老妇天天防贼似的防着我,就怕我占了她爱女的位置。”
祁珞嗤笑一声:“我那么做,就是想告诉那老妇,世女之位,除非我不要,否则祁瑞这辈子就别想得到!”
她捏紧缰绳,心道:假以时日,待她羽翼渐丰,连王位都能给那老妇逼下来!
“说到这个,我想问你一句。”祁珞满是好奇地看着符瑾,“你家那个骄纵的小郎君,当初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那名满京城的妹妹?”
符瑾:“没有。”
她掷地有声:“他亲口承认的。”
第74章
前几日,京城下了阵雨,又刮了不小的风,将那十里桃花打落了一大半,前去观赏的人也变得寥寥无几。
昨儿夜里便歇了雨,今日晨起一瞧,天色大明,浮云缥缈,正是个好天气。
因着家中小女郎的周岁礼,文宣侯府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门口周围停着数辆马车,各方的官眷来往不绝。
不多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慢悠悠地驶来,停在一旁。立即有那眼尖的小厮上前,殷勤地放好脚蹬。
再一抬眼,就见一位气质矜贵的小郎君从马车里下来。
其身着春辰色云缎华服,腰戴流光溢彩的双鱼玉佩,肤白胜雪,颜若昭华,左眼下的小痣甚是惹眼。
像那九天之外的小仙君似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矜傲之色,却不会让人心生抵触。
过了好半晌,那小厮才回过神来,道了句:“沈郎君请。”
若是寻常间听得下人这么说,沈溪瑜并不会多看一眼,应答一声已是难得。
可巧,沈溪瑜今日心情不错,便扬眉笑着,回了句:“有劳。”
小厮愣在当场,望着他施施然离去的身影,面上红
了红,在心里嘀咕一句:沈家郎君的模样果真生得极好,性子倒也不像京城传的那样跋扈……
待衫竹将请柬递上,文宣侯府的人确保无误后,沈溪瑜径直入了侯府大门,随意看了看。
京城各大官员的府邸陈设,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左不过是亭台楼阁,红墙绿瓦,青石板桥,鱼池假山。
正厅已然来了不少人,女女男男,相识的便聚在一处闲聊。
沈溪瑜环顾四周,瞧见游廊边上的沈主君,快步上前。
“阿爹,您也来了。”
“小瑜。”沈主君见他来,面上笑意浓厚几分,“快来见过各位主君。”
“是。”
不必沈主君介绍,沈溪瑜对这些面孔也是认识的,笑着一一见礼。
几位主君见他举止合宜,落落大方,面上闪过满意之色,皆笑着应下。
永昌王君拉着他的手,满是感慨地道:“时间过得真快,从前小小的一个糯米团子,如今长得这么大了。”
永昌王君心性率直,快人快语,顺口问道:“对了,那符家女郎待你如何?”
沈溪瑜笑意不变道:“多谢王君挂念,符……妻君待我,自是极好的。”
永昌王君见他神采飞扬如故,不减骄矜之色,不由得欣慰地点点头。
他瞧着,妻夫二人的感情是极好的。
永昌王君拍拍沈溪瑜的手,温声细语道:“那就好,你阿爹看好的亲事,自然是错不了的。”
“王君所言极是,阿爹待我最好了。”
沈溪瑜乖乖点头应下,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清澈的杏眸直直地望着永昌王君,看得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叹自己没能生个如此惹人怜爱的儿郎。
至于京城那些不像话的市井传言?他可从未放在心上过。
儿郎骄纵些又怎么了,只有养不起的人家才会在背地里酸呢!
永昌王君看着沈溪瑜,满眼关爱:“好,那你自去玩儿吧,与我们几个怕是没话说的。罗家小子应当也快来了。”
“是。”沈溪瑜悄悄看了阿爹一眼,沈主君便道:“诸位先聊,我与小瑜说两句话就来。”
其余人自是无不应的。
两人走到一旁。
沈溪瑜再不掩饰,挽着沈主君的手就把脑袋靠上去,拉长着声调道:
“阿爹~”
“今日就您一人来了吗?阿娘阿姐呢?”
即便成了亲,还像从前一样惯会撒娇,
“你这孩子,方才的得体去哪儿了?哪像个主君模样?”沈主君摸摸他的脑袋,语气中丝毫不见斥责之意,满满的都是宠溺纵容。
“你阿娘与符大将军喝酒去了,你阿姐许是去了内阁,越发不爱着家了。”
沈溪瑜小声嘀咕:“阿姐倒不一定,说不准是去了什么酒楼客栈,会面小郎君呢?”
阿姐心思缜密,桃林那回,他可不觉得尽是偶然。
听到这话,沈主君倒是觉得有些稀奇:“怎么,小瑜知道些什么内情?”
“知道是知道,不过……”沈溪瑜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家阿爹,眨巴眨巴眼。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也不清楚能不能让长辈知晓?
沈主君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失笑道:“这么些年,你阿姐一门心思都在内阁的书册孤本上,对儿郎毫无半点兴致,我都以为她要孤独终老了。”
“她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小郎君,对方也喜欢她,那就赶紧上门提亲,将婚事定下,我也不求旁的了。”
沈溪瑜便道:“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但阿姐对那位小郎君是上了心没错。”
“是么。”沈主君目露讶异,也没细问,“那阿爹就等着好消息了。”
沈溪瑜点头道:“嗯,我也等着。”
阿姐上辈子可是一直没成亲,这辈子若是能有个可心人陪着,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沈主君看着他,有几分迟疑地问道:“小瑜,你近日身体……可还好?”
“我很好啊,阿爹不用担心。”沈溪瑜下意识说道。
“阿爹您给的补品真不错,滋味上佳不说,效果也是极好的。我这几日都吃着,觉得身体越发有精气神了。”
前些日子阴雨连绵,可给他闷坏了,今日便趁着文宣侯府孙女的周岁礼,出来走走。
沈主君见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便知此言非虚。
“如此便好,在符瑾回来前,你好生调养身子。”
沈溪瑜眨眨眼,有些不明白阿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应下:“好。”
“嗯,那你去吧。”沈主君说道,“符家主君也来了,虽说分府别居,但也不好全无礼数。”
沈溪瑜点点头:“我知道了,阿爹。”
符主君上辈子待沈溪瑜不差,这辈子更是温柔细心,时不时送来庄上的时令瓜果,口头规训更是一句没有,全把他当亲生儿郎看待。
是以这辈子,两人的关系倒是更亲近三分。
沈溪瑜一来便四处看了看,没瞧见符主君,以为是还没来呢。
他走过木拱桥,余光中瞥见一道碍眼的身影,顿了顿。
嗯?
破落户怎么在这儿?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晦气!
一碰上那人就没好事,沈溪瑜扭头就想走。
可转念又想,若是又发生什么大变故,而他全然不知就不好了。
符瑾说过:“战场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内心很是抵触,但他还是得知道破落户来这儿是干嘛的,又是怎么来的。
不会又多了什么阿娘阿祖之类的靠山吧?
沈溪瑜打定主意,遣衫竹去打听一下。
片刻后,衫竹回禀道:
“主君,舒公子是得了叶小郎君的请柬来的,听闻两人一见如故,叶小郎君还把舒公子引为知己呢。”
虽说那舒千在京城的名声不甚好听,但叶小郎君也是文宣侯膝下唯一的儿郎,自是千娇百宠,如今不过是添个人来参加长孙的周岁礼,也就随他去了。
沈溪瑜没好气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同叶含巧玩不来了,对方竟然能和破落户交上朋友,还是知己。
想到这点,沈溪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撞到他面前就是了。
沈溪瑜自去凉亭处同符主君见礼,又待了会儿。
“人人都道沈家郎君绝世容光,今日一见,发现果真如此呢。”一位主君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溪瑜看,“往日却没亲眼见过,想来是出阁前宴会参加得不多。”
“是啊,”另一位主君也说道,一脸惋惜,“我只恨当年没能抢先一步定下,倒让符家哥哥得了这么个好颜色的女婿。”
“二位主君言重了……”沈溪瑜听着有些耳热,他常自诩为京城最好看的小郎君,从不觉得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