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面色发青,松开梁怡的右手,不小心打翻了羹汤。
碎片残羹一地。
“我与张依签了合婚庚帖,拜了天地。”宇文泰眼神倨傲,“你不过是高攀我们宇文家族,织锦坊的账目烂得一塌糊涂,不要再惹我,如果建城梁家,还想做生意的话。”
张宅的奴仆们正在窃窃私语。
梁怡的脸色苍白,丫鬟扶着她,方能站稳。
“余白,送梁女郎回去。”宇文泰指着梁怡,“以后,不许你再踏入张宅半步,好好在勋国公府,不要给宇文家族丢脸。”
梁怡失魂落魄地走出张宅。
十一月十八日。
端州,静安县。
南疆节度使府。
陈校房间。
陈校躺在床上,身边有妙龄女子在怀,肌肤胜雪,娇声喘喘。
一场云雨过后,顾芙乖巧地穿上中衣。
“尽染。”陈校抚摸着她的脸颊,“等窦思她咽气,我就迎你入门。这段时日,是委屈你了。”
“有校郎在,尽染不在乎名分。”顾芙说道,“我不会让校郎为难的。”
“你还是这么体贴人。”陈校将她纳入怀里。
陈校梳洗打扮,陈校已经离开房间。
书房。
曾谙行礼如仪,说:“曾谙见过节度使。”
“嘉志的病,好些了吗?”陈校看着信件说道。
“公子已经无大碍了。”曾谙说道,“张县尉还送了好些药材,公子恢复得很快。”
“嗯。”陈校眼神冰冷,“她很知恩图报呢。”
顾芙蹲在书房的后面。
“张依说甘晔寺有一批农奴,是得罪灵妙法师,与闻辞兄弟。”曾谙说道,“南疆的兵马是节度使的,但有些是顾家与闻家,以及过去窦家的门人。张依说如果这些农奴能够为大帅开疆拓土,那就是造福南疆。”
“你是说,这些农奴想参军?”陈校面露疑色。
“谁能给他们活路,他们就为谁卖命!”曾谙解释道,“农奴身强力壮,只要有吃饭的行当,他们就会拼死拼活,报效大帅!”
“嗯。”陈校摸着下巴,“叫他们屯田参军,的确是个好办法!”
“大帅,这是公子的亲笔信。”曾谙说,“请大帅阅览。”
“嗯,你下去吧。”陈校说。
曾谙行礼过后,便打开门。他看见后面有一抹道袍衣角挪动,然后离开。
顾芙回到房间。
丫鬟菊蕊正在给顾芙簪花。
“我日日穿这件素袍子,充当道姑。”顾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厌恶极了。”
“小姐,你方才听到些什么?”菊蕊给她簪着花,“我们要写信告诉老爷。”
“听不清楚,说什么农奴之类的。”顾芙抱怨说道,“顾家一家子废物,要我与陈校这般,没名没分的,道士不是道士,小姐不是小姐。”
“哼!”顾芙将花朵扔在桐匣里,“若不是窦栾死了,还要把我送给窦栾。”
十一月二十五日。
戍时。
甘晔寺。
卫昕与戚代松带着几十名衙役,陈理拿着节度使手令以及一千多名兵士来到甘晔寺。
住持目瞪口呆,说:“陈小公子,您这是?”
卫昕与戚代松穿着官服,陈理穿着杏黄色绣面大袖衣,一千多名将士身穿盔甲。
“我们大帅府丢失了一名兵士,我的眼线说他被你们的僧人捉了,甚至还尸骨不存。”陈理慢条斯理。
“公子,一定是误会。”住持双手合十,“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住持的意思,是我们大帅府冤枉甘晔寺了?”陈理眼神冰冷。
住持双脚发软,说:“公子英明,小僧绝无此心。”
“给我搜!”陈理吩咐道。
兵士横冲直撞,进入各处大殿。戚代松带着一部分兵士,来到一处废弃的大殿。
兵士们搬开床榻,看见地板有一个按钮,然后地板翘起。他们井然有序地下了楼梯。
戚代松打开撇火石,点燃蜡烛,看见农奴。
地板上布满蝎子,脏水血水一地。
“我是戚代松,开化县县令。我是来救你们的!”戚代松说道。
戚代松正在辨别面孔,大喊:“多拉,甲央,夺吉?你们在吗?”
夺吉慢吞吞地走到监牢门框上,说:“戚县令,你终于来了!”
“我们以为您忘了我们?”夺吉痛哭流涕。
“对不起。”戚代松深深弯着腰,对着农奴行礼,“我迟来了!”
“多拉和甲央都死了,你看,尸体都拿去喂老虎了。”夺吉说道。
老虎还在吃着残骨烂肉。
兵士们在地上撒上石灰,喷雄黄酒,顺便点燃药烟。
然后他们在地板上铺上厚实的棉布,用锤子砸开门锁,农奴们顺利地爬上阶梯,上了大殿。
不到四百农奴重见天日。
忽然,一群乌鸟迅速向他们飞来。
农奴们急忙蹲下,双手抱着头。
官兵们用火把驱逐,仍然无济于事。
卫昕看见为首的雄性乌鸟眼睛带着血色,显然是有高人操控。
她拿出玉笛在野,吹了起来。
陈理不解地看向她。
卫昕吹着《雉朝飞》[1],为首的乌鸟盘旋于空中,其它乌鸟无所适从,遂又在天空打转。
雄性乌鸟落在卫昕肩上。
卫昕眼神示意陈理,陈理会意,急忙与戚代松带着那些农奴离开甘晔寺。
一些乌鸟停留在树木上,一些乌鸟则飞向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昕继续吹着,曲声忽然变急,为首的乌鸟凄厉一叫,然后低下头。
她在甘晔寺看到信号,显然是戚代松与陈理领着已经到达庄园。
“张县尉,我们的兵士已经带着他们回到庄园。”一个兵士行礼如仪,“少爷担心您,特派我们护送您回去。”
“知道了。”卫昕问道,“那些乌鸟没再跟着你们了?”
“没有。”兵士说道。
“行。”卫昕说道,“走吧。”
“这只乌鸟怎么办?”兵士指着落在卫昕肩上的雄性乌鸟。
“不碍事的。”卫昕用笛子指向左方,乌鸟离开卫昕的肩膀。
“它失去爱人,一时受人控制。”卫昕按下兵士的弓弦,“放它一条生路吧。”
“是。”兵士行礼如仪。
卫昕回到陈庄。
农奴们正在吃着馒头,二十几盘牛肉饼,以及好几十瓶青稞酒放在桌面。
陈理给卫昕递上牛肉饼,问:“那些乌鸟怎么回事?”
“应该受一些僧人操控。”卫昕吃着饼,“我上次与你谈及那些蝙蝠,是一样的套路。”
“哦。”陈理喝着青稞酒,“敦州有一块空地,我让父亲拨款,充当校场。”
卫昕与戚代松对视一眼。
“那挺好的。”戚代松点点头,“屯田军务,他们是愿意的!”
一些农奴急忙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陈理拍板说道。
三人举着青稞酒。
第125章 人质
十一月二十七日,酉时。
敦州,顾府。
正厅。
顾起与顾杭喝着茶。
“陈校查封甘晔寺,是何缘故?”顾起问道。
“父亲,陈校发告示征召兵员,去甘晔寺将那些农奴救出来,就是为了充足兵员。”顾杭说道。
“二十万的兵。”顾起说道,“窦家八万,陈家六万,顾家六万。他还要继续招募?他是想把我们甩开吧!”
“甘晔寺念一法师门路求到顾家,父亲您看,该如何处置?”顾杭拿着念一法师的信说。
“陈校要查封也行,他必须要将我们顾家投掷给甘晔寺这么多年的香火钱,都拿出来!”顾起气愤说道。
啪——顾起将信件扔在地上。
陈庄,正厅。
“这些农奴的伤势不一,妇孺较多。”陈理说道,“我们为了这帮农奴,得罪甘晔寺与顾家,是否值当?”
桌面上摆着兜猪肉,赐绯羊,鱼烩,猪油煎肉盖浇饭,煎白肠等。
“公子,南疆节度使的兵马有二十万,但是都不完全是窦家的私兵吧?”戚代松开诚公布。
“窦家八万人马已经归顺了父亲。”陈理反驳道。
“归顺不代表完全信服。”卫昕紧随其后,“他们的主子刚死,想着老婆孩子,当然是要归顺南疆新虎。”
“嗯。”陈理点点头,“甘晔寺不只南疆世家,还有西凌世家,要是他们与甄家以及梁家,沈家勾结......”“西凌世家尚且只有家兵,为了一个寺庙,长途跋涉,过来攻打南疆?”卫昕眼神流转,“恐怕有些得不偿失。”
“公子,您应该担心的是闻家,还有顾家。”戚代松说,“甘晔寺的念一法师求助顾起,是为了压制节度使,以及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