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没睡咱俩聊聊天。”
珍珠仍旧闭着眼睛。
“你说,我听着呢!”
新月没多少城府,只想倾诉。
“陈队长真难,咱们农场一霸米维奇,总是跟革新会的搅和在一起,给农场工作添麻烦。”
不等珍珠问,新月就给珍珠科普。
“你还不知道米维奇吧,本来他挺可怜的,现在又让人觉着可恨。
他是米将军的孩子,出生那会儿米将军要行军打仗,就把他寄养在老乡家,等解放后,找了好几年功夫,找到这孩子的时候,才知道这位老乡家七个孩子,他是最受欺负的一个,长到十岁还不怎么会说话,整天吃不饱穿不暖,不给读书不说,还要放羊喂牛挤奶,晚上就住在牛圈里。
被接出来之后,他也不乐意上学,就要待在这,把欺负他的人都报复回去。
米将军身子骨不好,已经在疗养院住下了,米夫人又牺牲的早,没人管他,他在农场带枪欺压人,作威作福,还被革新会的人拿来当枪使,上头实在头疼,别说陈队长,就连区书记都拿他没法子。”
第1387章 反年代文套路33
珍珠已经半睡半醒了,轻飘飘的又‘嗯’了一声。
命运多舛的人哪里都有,有人在沟里摔一跤,就地躺下,再也不肯爬出来,也有人绝地求生,从泥泞里开出一朵花儿,活成榜样。
命运,性格,个人想法等诸多因素使然,只要不犯到珍珠面前来,米维奇躺在米将军的功勋上头玩出花儿来,珍珠也无所谓。
之后好些天,珍珠都没有再见到陈安邦,很快把这人抛在脑后。
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弄来的鲜花果子,隔三差五往财务科送,整个办公室和半个农场的人都知道陈队长在猛烈追求财务科石会计。
西北姑娘小伙火辣又热情,看着珍珠抱着新鲜果子,就露出会心一笑。
珍珠翻翻白眼,狗男人只会送东西,人又不露面,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人的揣测。
这情况延续一星期,陈安邦才在一个天色蒙蒙亮的清晨,堵在珍珠住处的门口。
“珍珠同志,出来一下!”
珍珠不为所动,站在院子里刷牙。
“你要有事儿你就进来,招呼谁呢?就出去一下!你啥身份就吆喝我?”
陈安邦揉揉鼻子,古铜色的脸皮一热,同手同脚的进了院子,还要先观察一下其他人在不在。
珍珠泼了刷牙水,把热水壶里的水倒在洗脸架子上的搪瓷盆子里,也不兑冷水,毛巾放进去拎两下,很快水就温了。
陈安邦看着姑娘洗脸,涂雪花膏,鼻端闻到的都是姑娘身上清香淡雅的香膏味。
“那个啥,我送你的东西都收到了?”
珍珠故作不解。
“什么东西?我天天收到一堆花儿朵儿香瓜果子的,我哪里知道哪个是你送的!”
陈安邦一蹦三尺高。
“我就出门几天抓贼去了,哪个龟孙敢挖我相中的墙角!”
石珍珠嗤笑一声。
“什么墙角,谁是你相中的墙角,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安邦话说出口就知道自个儿说错话了,见着珍珠嗤笑,更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珍珠跟他掰扯了!
陈安邦烦躁的撸一把卷曲的头发,原先粗犷不羁,这会儿反而笨手笨脚,什么好听话都不会说了。
他一巴掌轻轻拍在自己嘴上。
“对不住,珍珠同志,我说错话了,我原先不是这个意思,是政委教我的,他说姑娘都喜欢霸道一点,大包大揽一些的男人,我平时不这样,我稀罕你,你……”
珍珠还没说什么,屋子里听了一耳朵的庄新月已经再度被陈安邦的话逗乐,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陈安邦连耳尖尖都红了。
当了这么多年横行霸道的糙老爷们,原先想着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怂就怂一点,谁知道还是被人发现了!
珍珠原先那点不愉快也散了,她就不是忸怩的人,人生苦短,掐头去尾,真正年轻恣意的,不过是中间这十几年,何必顾念太多!
“我不喜欢脏兮兮的男人,也不喜欢大胡子,更不喜欢满嘴脏话。”
陈安邦又想认怂,又怕再被人笑话,可是珍珠姑娘好不容易松口,错过就没有了!
“我我我,我这是出任务刚回来,我这就去洗澡刮胡子,把自个儿收拾利索,中午我去找你一块儿吃饭!”
既然说清楚了,珍珠就不跟他寒暄,指指院门。
陈安邦不想走,又不得不走,一步三回头,踱出小院儿。
中午新月识趣的没有来找珍珠一起吃饭,不等下班时间,陈安邦就等在办公室外头。
珍珠听说此事,被人打趣的有些脸热,收拾了账簿就往外走。
到了大门外,整个办公区也没见着人,珍珠好奇的四下张望。
“看什么呢?”
一道熟悉的嗓音叫住珍珠。
珍珠扭头,就见一个帅气小伙儿站在她面前。
“你这是?”
陈安邦下意识摸摸光溜的下巴,仿佛失去什么保护罩,颇有些不自在。
“这不是好长时间没刮胡子了,刚才洗了个澡,顺便去找剃头匠给我剃了头发刮了脸。”
珍珠捂住肚子,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安邦俊脸通红。
“你这婆娘,有啥好笑的。”
珍珠揉着肚子,半晌才平了呼吸,有功夫说话。
“你是不是刮胡子之后就没照镜子?”
陈安邦一脸茫然。
“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抱着镜子像什么话。”
其实是他紧张珍珠,怕珍珠不耐烦等他,自己先去吃食堂,才急匆匆的撂下钱就跑了。
珍珠从手腕上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用光了粉饼的盒子,打开就有一个圆圆的小镜子递过去。
“你自己看!”
陈安邦茫然一看,顿时急眼,上手捂住嘴。
大胡子蓄了这么长时间,一张脸分成两个色度,上半截古铜色,下半截还挺白嫩。
“哈哈哈,你像是戴了个白皮口罩!”
陈安邦恼羞成怒,生怕被人发现,一把抓着珍珠的手腕,脚步匆匆往外跑。
“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笑的!”
陈安邦恼怒的以吻封唇,珍珠的笑意尽数被吞没。
陈安邦原先是本能驱使,等到反应过来,触感柔软生温,让他不舍放开,已经难舍难分,不安分的手掌搭上姑娘纤细的腰肢。
霸道的吻最后化成温柔的水。
过了半晌,珍珠整个人头晕缺氧,用力推他,两人才分开,陈安邦以额相抵,‘嘿嘿’傻笑。
“叫你再笑话我!”
珍珠揪着男人耳朵。
“陈安邦,你敢占我便宜!”
陈安邦耳朵红的发烫。
“你这娘儿们,哪有婆娘对男人动手的,哎哎哎,你给我松开,嘶~”
陈安邦没有带珍珠去吃食堂,第一次一起吃饭,当然要吃好的。
外头国营饭店好吃的多得是。
这里的羊肉多的不用票,陈安邦点了一只烤羊腿,一碗羊汤,一碗羊杂,反正五花八门的吃法都有。
陈安邦这边用小刀片肉,珍珠那边吃的不亦乐乎。
“这里的羊肉比我们那边的好吃,肉质真嫩还不膻。”
陈安邦投喂珍珠的间隙,往自己嘴里塞一块。
“你们那叫啥子羊肉,都是老山羊,肉又老又柴,咱们这只吃五六个月的小羊羔子。”
第1388章 反年代文套路34
珍珠喝一口羊汤,啃着炖的烂糊的羊蹄。
“别再给我切,我吃不动了。”
陈安邦见她的确一脸满足,这才停下投喂,把剩下的包圆了。
饭店外头时不时有牲口拉着板车跑过,带起一阵阵尘土,还有不少人吆五喝六的进来吃饭。
无论多么特殊的年代,这里的风气都比内陆要开放许多,政策也偏怀柔。
比如正往饭店里走的一群小年轻,这要是在桐城,早就被当成盲流子抓起来了。
珍珠多看那群人一眼,不巧,领头的小子卷曲的头发长的披肩,眼睛细长,眉清目秀,正冲珍珠走来,笑得一脸邪气。
“哟呵,陈队长这是带女人来吃饭?”
珍珠闻言皱眉。
“这人谁啊!”
陈安邦眉心紧皱。
“别理他,就是一玉瓶子家的老鼠。”
珍珠闻言,瞬间了然。
那小伙却不干了,一拳捶在桌子上。
“陈安邦,你他吗说谁玉瓶谁老鼠呐,再说一句试试。”
这么一拳,桌子上的汤碗跳起来又落下,里面的汤撒了多半在珍珠的衣服上。
珍珠‘哎呀’一声跳起来,一套羊绒大衣已经被毁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端起桌上那碗汤,剩下的羊汤尽数被泼到来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