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啊,是不是吃太饱撑着了,姑奶奶的衣裳都给你弄脏了!”
“窝草!”
小伙身后几个男孩子头回见这么生猛的姑娘,居然敢挑衅八一农场一霸,纷纷瞪大了眼,下巴险些惊掉了。
那小伙儿也懵圈,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动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就从腰间摸出一把左轮。
“我日你仙人板板——”
“米维奇!”
陈安邦起身就要去拦,珍珠手脚更快,伸手从米维奇胳膊内侧隔开左轮,同时化拳为掌,刀刃一般,劈在他手腕内侧穴位上。
米维奇只觉得手腕一麻,随后就是酸胀的疼,手上力道已经被卸去,五指无力垂下,珍珠另一只手已经在下头等着,精准接住左轮,哗啦啦倒出里面子弹,左轮变铁块,狠狠的砸在米维奇脸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米维奇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鼻梁骨一痛,两条鼻血蚯蚓一样爬出来,打湿了米维奇白羊肚背心的前襟。
就这,珍珠还不解恨,一巴掌扇在米维奇脸上。
“再骂一句试试?嘴给你打歪!”
“哟嚯,米维奇,你居然被一个小娘儿们揍了!”
“哈哈哈,小米同志,你不行啊!”
“喔嘎嘎,米小子,还说你不是废物——”
一群二流子一样的臭小子纷纷拍桌子起哄,米维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陈安邦心里畅快的宛如六月天喝冰水,这老小子一天天给他们多少气受,终于有人收拾他一回了。
痛快过后就要跳出来收拾残局。
“米维奇,这事儿不怪人姑娘,是你先捶桌子,弄脏了她衣服,本来她泼回去就算了,你携带武器,还对准无辜百姓,就是你不对在先。”
米维奇吃了个闷亏,还被人笑话,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报复回去,气的咬住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一抽一抽。
珍珠很不赞同陈安邦的说法。
“这不公平,我这大衣是海市来的,他一件羊肚背心才几个钱!”
陈安邦给珍珠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
“好了好了,下回我给你整一件新的来,他身份特殊。”
珍珠冷哼一声,再度落座,把一个锱铢必较的小女子形象贯彻到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敢欺负我,虽远必诛!啥身份都不好使,人民百姓已经当家做主,姑奶奶翻身农奴把歌唱,天王老子来了,那用领袖的话说,也是人民公仆!”
“哈哈哈!”
“好,虽远必诛,老米你小心你家户口本!”
米维奇捡起地上的左轮,恶狠狠瞪一眼陈安邦。
“你给爷等着!”
珍珠跳起来指着米维奇叫骂。
“孙贼,你要当谁的爷呐,毛长齐了没有!”
陈安邦赶紧伸手拉住她。
“好了好了,他没说你!”
一群人来了又走,呼啦啦的像一阵风。
整个饭馆里的人这会儿都用看勇士的目光看向珍珠。
陈安邦笑问:
“你真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珍珠扬起下巴。
“不知道,知道也不怕,是谁也不好使,弄脏我的衣服,就得道歉,还敢带武器,你不是管着八一农场联防吗?看把你怂的。”
陈安邦顿悟,珍珠其实都知道,但是必须假装不知情,才能毫无顾忌的发作一通。
那边米维奇的虾兵蟹将们纷纷给他出主意,无奈珍珠这头底细查不出来,又什么都不怕,她刚来的时候,还没到农场,就把革新会的肖主任给撅了。
肖主任回去就查了珍珠底细,查不到不说,还发现陈书记都对珍珠客客气气,千种手段都只能摁下不发。
珍珠越嚣张,那些牛鬼蛇神越是忌惮。
南疆的冬天寒冷又漫长,地里的活儿都干不了,藏冬的时候没事干,就迎来各种节日。
除了汉族的新年,就是少数民族的各种节日。
珍珠被陈安邦拉着参加几次篝火晚会,跟着一群人吃吃喝喝又是跳舞又是唱歌。
陈安邦的兄弟们,都被珍珠认识的差不多了。
珍珠见新月自个儿闷着,就把她也带上。
年轻小伙跟年轻小姑娘凑到一起,在荷尔蒙作用下,陈安邦的好兄弟力维扎很快就跟新月看对眼。
小伙子五官立体,极具民族特色,长的那叫一个帅气,新月每次见着都面红耳赤,有时候陈安邦带人出任务去了,新月还要每天一封信,等人回来再给人看。
到了开春,珍珠核对手上账目,把老秦找来。
财务科科长只是挂名,基本不管事儿,都是秦红梅这个办公室主任在管。
“秦主任,这账目不对啊!革新会什么物资,要占咱们整个农场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
老秦无奈叹口气。
“算了,这事儿你别管,就把账做好就成。”
珍珠皱眉。
第1389章 反年代文套路35
“革新会整天就是写大字报喊口号,农场的老百姓和知青们一年到头埋头苦干,就要被这些人分去三分之一,这不合理,也不合适。”
出纳小翠忍不住插嘴。
“这才哪到哪,那些人简直是……”
“小翠!”
老秦出言警告,小翠讷讷闭嘴。
看小翠乖觉,老秦才又去劝珍珠。
“我知道你有背景,啥都不怕,但是我们几个不同,我们拖家带口在这里,好不容易谋一份工作,就是想养家糊口,没那么大能耐跟那些人扳手腕。
你要做什么也不必通过我们,自个儿去做,好处我们不沾,出事儿我们也顶不住。”
珍珠明白了老秦的意思,点点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秦主任指点。”
等老秦走了,办公室上年纪的王晓红才悄悄跟珍珠解释。
“我们科室的科长就是那头的!”
珍珠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她就把从老家带过来的莱卡相机装兜里带上。
桐城老家给她发了好几次包裹,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珍珠每月回一封信,顺便买一点牛羊肉干和奶粉皮子之类的寄回去。
相机里的交卷就夹在里头一起寄过去,叮嘱石先勇,拿去洗出来之后,寄给上头报社去。
冻土融化之后,新一季的劳作又开始了,陈安邦打的结婚申请也有了回复。
力维扎凑过去看。
“陈哥,你不要跟珍珠同志说一声吗?”
陈安邦嘴里叼着一根肉干嚼,用来戒烟,珍珠不喜欢烟味儿,陈安邦原先执行任务的时候劳累过度,习惯点一支来提神,瘾不算大,现在打算彻底戒了。
“你懂什么,这叫惊喜!到时候求亲办婚礼迎亲,一气呵成,那才叫痛快,不然打申请就要等好几个月,喜气都被冲散了。”
“看邦哥能把咱们农场的一枝花拿下,就知道邦哥的手段,听他的准没错。”
力维扎‘嘿嘿’一笑。
“那我也这么办,等申请下来再跟新月提。”
陈安邦叼着肉干,一脚踹在上窜下跳的小弟身上。
“别胡咧咧,那人跟人能一样吗?新月同志害羞又内向,你要照我这么办,姑娘准嫌你不稳重,咱家珍珠就不同了,敢爱敢恨,性情洒脱,说啥就是啥!”
“邦哥高明!”
闲话功夫,指导员叫人来喊陈安邦。
陈安邦赶紧跑到导员办公室。
“高指导,你叫我!”
指导员捧着一份资料,递给陈安邦。
“听说你结婚申请下来了,你先看看这个。”
陈安邦接过资料,赫然是珍珠的身份背景调查。
“原先这些都是常规操作,不必给你们看,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还不知情。”
陈安邦的确不知情,他单纯觉得珍珠好,心里喜欢,越相处越喜欢,想当然的以为姑娘未婚,就去打报告了。
高指导端起热茶嗦一口。
“是陈书记听说你打了结婚申请,才提醒我给你看的。”
陈安邦抿唇,捏着薄薄的几页纸,手上仿佛千斤重。
“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要慎重。”
陈安邦仿佛憋着一口气,被高指导一拍,缓缓吐出来,原先心里那点欢喜跟着消散许多。
“我知道该怎么做,多谢导员!”
指导员点点头,收回资料。
陈书记对自家孩子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插手,就连结婚大事,也只是提点一下,选择权依旧交给陈安邦自己。
陈安邦跺着大头皮鞋,叼着一根香烟往外走。
“邦哥干啥去?”
“陈哥咋又抽上了?”
陈安邦扯起嘴角笑笑。
“滚去训练,哥哥约会去。”
小队成员纷纷笑起来,凑在一起瞎起哄。
南疆昼夜温差大,就算到了春天,倒春寒的时候,早晚依旧冷的伸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