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看了她一会儿,“那就好。今晚我还有事,明日会早些来。”
谢尧说完就走了。
玉梨更觉奇怪了,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但他走了比留下好,玉梨也就没去深究。
第二日,终于没有了如影随形的鲜花,玉梨心情舒畅了许多,以为日子又平静了下来。
想到谢尧会早些来,她去厨房准备给他做些好吃的,先给静羽她们做了解渴的柠檬水,还没开始准备,有人来传话,说有人求见夫人。
“谁啊?”玉梨好奇,谁能找到谢尧给她秘密准备的宅子来。
“是夫人的爹娘。”
玉梨的笑容僵住了。
她还以为出嫁以后再也不用面对那对夫妇了,明明原书女主出嫁后,夫妇俩就没出现过了啊。
玉梨倒不是多讨厌他们,而是因为每次见到他们,就会想到前世的爸妈。
但他们找上门来了,是她的爹娘,这许多人都看着,她不好不见,而且,她见他们还有一件要事,她要拿回喜云的卖身契。
玉梨要见他们,想了想,让胡叔备些家常菜,她才不要让那个无良爹觉得谢家多好,让他不但不愧疚逼她嫁人的事,还对谢尧奴颜婢膝。
然而玉梨想错了,今日见到的宋渚,全然不是印象中的吸血鬼爹,他穿着华贵的锦衣,配饰繁多,摇身一变成了土财主。
她的娘也打扮一新,不过脸上还是带着苦相。
至于她那个耀祖弟弟,则是成了一副纨绔模样,在谢家的正厅里瞧来摸去,一副见过点儿世面,就不把好东西放在眼里的轻佻样。
玉梨一见到他们,相比原先的默默忍受,现在多了些嫌恶。
宋渚大喇喇在上位坐着,摆出亲爹和岳父的架子,“怎么不知道叫人了?”
玉梨想着还要把喜云的卖身契要过来,不能把关系弄僵,淡淡唤了声,“爹,娘。”
“到底是嫁给了富贵人家,嫌你爹娘不体面了。”宋渚说着酸话。
还好,没有骂她。
玉梨先不问他们来做什么,让人端上点心,先说些家常。
她的弟弟盯着来往的丫鬟看,色心都摆在了脸上。
她爹在一旁喝茶,喝得嘶嘶作响,很是难听。
只有她娘像个正常人,跟她说,“你出嫁之后,家里是好起来了,我们换了大宅子,你爹关了伞铺,盘了几个好些的铺子,做些利润高的生意。”
“你那卖早点的铺子根本不赚钱。”宋渚在一旁插话。
只有她一个人操持,全凭劳力赚钱,怎么比得上他这样的暴发户雇人工作。
玉梨也不问他们开的什么铺子,总之跟她无关,在古代,尤其是宋家这样的门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算是谢尧的人,他们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宋渚转着眼珠,横了宋母一眼,宋母牵起苍白的笑,拉着玉梨的手,“丫头过上好日子了,手都细了。”
玉梨抽出手,连个笑脸也不给她。她可没忘,当初嫁人,是她这个娘亲手捆的她。
第17章
还好她嫁的是谢尧,不是什么老变态。
宋母不觉尴尬,继续说:“女人就是要嫁得好,才能活出人样。”她想笑,却满是心酸。
玉梨看她这样,收起冷脸,淡淡嗯了一声。
宋母又问:“谢公子对你好吗?”
相比于原书,或她生在这样家庭的命运,当然算好了。而且扪心自问,他除了控制欲强了些,没让她吃一丁点儿苦。
玉梨点头说,“他对我很好。”
宋母和宋渚眼里却闪过异色。
玉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决定按兵不动,等他们提出要求,她再后发制人。
常年跟甲方打交道,玉梨很熟悉如何与人谈判,只要不是谢尧这样强势的甲方,她都有得讨价还价。
到了饭点,玉梨让人摆饭。
坐上饭桌,按位次应该长辈坐主位,但不知是否静羽有意,没有在主位安放凳子,宋渚坐在了次座,玉梨在他对面。
“谢公子总是不在家吗?”用饭到一半,宋母问。
“嗯,他晚上才会回来。”玉梨说。
吃完了饭,丫鬟送上茶和果盘来。
都是些罕见的水果,她的弟弟只顾大吃特吃,两个老的有话憋着,吃了几口,就停了手。
“玉梨,娘有话跟你说。”宋母示意让屋里的丫鬟离开。
玉梨越发好奇,他们还能贪婪到什么地步,能要些什么东西。
玉梨让静羽把人带出去。
宋渚开始说话,“当初这姓谢的求我把女儿嫁给他,现在倒好,让你年纪轻轻守活寡,这府里一点儿人气也没有,我看,他八成是骗子,把我女儿诓了当外室养。”
玉梨惊讶他竟然说这样的话,当初不是他贪得无厌,无论死活都要把她嫁给谢尧换荣华富贵的么。
当初口口声声的女婿,怎么就成姓谢的了?
“是啊,我看这谢公子对你不好,丫头委屈得很,跟爹娘回家吧。”宋母也说。
玉梨诧异,但很清醒,“他对我很好,我不会回家的,你们有的这一切,不都是我嫁给他换来的吗,你们舍得把他给的金银财宝退还给他?”
“哪里的话。给出去的彩礼,岂有要回去的,你也跟他同房过了,他赚了。”宋渚道。
虽然已经习惯了宋渚不把她当人的态度,但这样不知廉耻的话还是让玉梨气愤,“当初逼我嫁人的是你,现在让我悔婚的也是你,莫非你攀上了比我夫君还高的高枝,要我改嫁不成?”
像是被玉梨说中心思,宋母有些不忍,宋渚却是不要脸地笑了。
耀祖弟弟不耐烦道:“哎呀,爹,整这些弯弯绕绕做什么,直接告诉她,绑了回去,像之前那样再嫁一次就是了。”
他们真要让她悔婚改嫁,玉梨都要气笑了,她是无依无靠,但她嫁人了,真当她的夫君是死的么?
宋渚:“这事儿由不得你。而且你也不亏,之前你就跟他不清不楚的,现在人家发达了,还愿意来娶你。”
“是谁?”玉梨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宋母看她似乎松动了,笑道:“是梅卿,他中了新科状元,回县里第一件事就是找你,那么多贵人想招他为婿,他都拒绝了,非你不娶……”
玉梨如遭晴天霹雳。
宋渚:“他知道你嫁了人,也不嫌弃,只要你和他和离,他还是八抬大轿娶你去做正妻。”
玉梨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妇二人,仿佛看到了好多人的死状。
六月的天气,她如坠冰窖,浑身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耀祖弟弟嚷起来,“烦不烦啊你,以前你不就说过想嫁给他,现在都嫁过一次了,改嫁他怎么了?他可是新科状元,谢家再富裕,那也是下等商户,你要是嫁了状元,就是官家夫人,我就是官家小舅子,区区小钱儿算什么,整个溪合县都任我横着走。”
她的耀祖弟弟做着白日梦,玉梨却警觉,“我什么时候说过愿意嫁给他?”
“爹让你嫁张员外那会儿,你亲口说的。”
宋母:“是啊,你不是说,你要嫁给梅卿,不嫁给别人的吗?”
宋渚:“不管你愿不愿意,这状元是嫁定了,你不给姓谢的说,我来说。”
玉梨惊呼:“你们疯了!”
厅里一时寂静。
“死丫头说的什么混账话!”宋渚先回过神来,呵斥道。
玉梨盯着他不言语。
宋渚哼一声,“你吃老子的,住老子的,把你养这么大,没有老子你能有今天?现在就收拾包袱跟我走人,改天再跟姓谢的说清楚。”
玉梨冷笑一声,回敬他,“我吃住花的钱,全都在出嫁前还清了,那五十两你收了,还是逼我嫁人,就算五十两不够,我夫君给的也够买下我了。”
玉梨才不受这等小人的道德绑架,就算她嫁的是普通人家,从被他们绑上花轿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她绝不会任他们拿捏。
宋渚见说不动她,当真想要动手,玉梨一个旋身躲开,抄起一只瓷瓶在手。
“你敢动手试试。”
她面带狠色,与出嫁前的忍气吞声判若两人。
他们来时也看到了,这府里护院不少,要是玉梨不愿意跟他们走,是带不走她的。
宋渚瞪眼骂她:“白眼狼。”
玉梨冷道:“嘴巴给我放干净些,你已经把你女儿卖了,我不叫宋宜,我叫宋玉梨,跟你宋家再也没有关系。”
厅外静羽带人快步进来,就听见玉梨如此说,手上还提着花瓶,与对面的三人对峙。
见来了人,玉梨放下花瓶,淡声道:“送客。”
高大的护卫往前一站,比那父子俩高出一个头,加上他们骇人的气势,两人有话也不敢再吱声。
“把他们赶走,以后都别随便放进来。”玉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