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练习到深夜,但第二天还是被对手惨败时,两个排球队的姑娘都哭了。
“宁宁怎么这么惨啊……”
惨的,让她们俩想起了自己,刚来体校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的,拼了命的练习,但一次次被打败,哪怕是现在,在那些天才和前辈的光芒下,她们俩仍然只是个小替补。
她们都想过放弃,也害怕宁宁放弃。
此时的骄骄,在宁宁的鼓舞下,也回到了体校打篮球。
正如宁宁鼓励她一样,她此时也给了宁宁建议,两个女孩子在夜晚的训练场打到筋疲力竭,像最开始认识那样,肩并肩坐在篮球架底下,聊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宁宁放弃了不适合她的篮球,回到了她曾经最喜欢的乒乓上。
后面的故事当然是渐入佳境。
坎坷是短暂的,努力是长久的,宁宁在乒乓球上越打越好,最终和登上世界舞台,彼时的骄骄,和小腿的伤痛抗争着,战胜了被教练断言无法成功的那个自己。
最后一幕画,是两个长大后的女孩,笑容灿烂高举金牌的样子。
小兰翻过最后一页,看到雪白的封底。
小安吸着鼻子,刚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她样子都哑了,瓮声瓮气地说:“她们真棒!”
“嗯!”小兰小人书翻过来,再看到封面上的画,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扎着马尾辫的宁宁拎着天蓝色的球拍,短发的骄骄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抱着篮球笑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封面,决定道:“我以后要更加努力的练习!”
“还有我!”小安被两个小主角震撼到了,她握起拳头挥了挥,坚定道:“以后我周末不出去玩了,我要多训练,以后,我也要像宁宁一样打到世界比赛上!”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就像封面上的宁宁和骄骄一样。
……
这股宁宁和骄骄的风,悄然无声地刮了起来。
闻慈远在白岭,她感受到这场风的涌动,是她又接收到了许多封来自远方的信,笔迹大多数都稚嫩,不是成年人写惯了的字,而是像半大孩子一样,总有些横平竖直的执拗。
其中有一个信封里,还塞了两张不同的信纸。
她拆开信,发现是省委体校的两个姑娘,因为是好朋友,所以一起给她寄了信,说她们也是打排球的,特别喜欢宁宁和骄骄,以后会更加努力,像她们俩一样厉害优秀。
闻慈看完信,心情也愉快得像插上翅膀的纸鸢,轻飘飘地飞起来。
她特意给这两个女孩子回信。
“感谢你们的喜欢,只要你们相信,宁宁和骄骄就是真正存在的,甚至于只要你们想,每个人都可以是宁宁或者骄骄。加油,我会关注你们的比赛的。”
在末尾,她手绘了两个手牵着手的小女孩,那是刚认识时的宁宁和骄骄。
接到信的小兰小安怎么激动暂且不提,闻慈还收到了一封教练的信。
对方特别邀请,她去省委体校参观篮球队,他们篮球这两年的训练也有很大进步嘛,是很值得一画的,闻慈郑重感谢了对方的邀请,但同时也婉拒了。
一本《乒乓》,已经把她想表达的表达完了,再画一本体育竞技,也没有新意了。
一封封信流水一般寄过来,闻慈挑着部分回信,光邮票都花了好些钱。
哪怕她没说,电影院其他人看着这邮递员天天来报到的架势,哪还有不明白的?但这回的风头不止是闻慈的,苏林出小人书的事大家也知道了。
大家最开始还不敢信,一问,他就涨红着脸点了头,“运气好。”
整个电影院都沸腾了。
孙大妈拍着大腿呐喊,“这是咱们电影院人杰地灵!”
售票员磕着瓜子儿,笃定道:“白岭市头一份儿!”
林姐激动地直拍俩美工肩膀,“明天市先进集体,肯定有咱们单位一份儿!”
连魏经理都觉得孙大妈说得没错,整个白岭市,普通文化类单位,今年的业绩都没有他们一影院出挑,她特意托人买到两本小人书,去了趟文教局送给局长。
两本小人书,加起来六毛钱,文教局长给她拿了钱,魏经理也没推脱,收下了。
文教局长笑道:“今年你们单位,风头正盛啊!”
……
闻慈的风头,还真没出完。
七月初的时候,乌海青给她来了信,虽然语言经过他的笔下,总有种夸大其词的感觉,但大体意思是:《乒乓》首次印刷大获全胜,已经着手第二次印刷。它最近在省城引起了轩然大波,重要原因是因为,有位体育界名人意外看到了这本书,后来表示“这是首次将目光投向体育运动,是一次值得纪念的创举,”所以,它一炮而红。
一炮而红?
闻慈看到这个用词,感觉十分的不真实,什么样的红能叫一炮而红?
她给乌海青寄去一封信,感谢加询问,过了几天,回信就“一炮而红”这个形容,给她进行了一番可量化的表达——《乒乓》已经开始二次印刷,这一次,足足印了一万本!
他的语气还犹嫌不足,“我们主编太谨慎了,还是印得不够多。”
乌海青这封信,还透露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因为《乒乓》在题材方面的独树一帜,闻慈荣获新秀名号,入了很多人的眼,今年的全国小人书展览会,主编决定给她一个名额,等七月份,她可以带着《乒乓》去参加。
闻慈可以去首都了!
第110章
这届全国小人书展览会是7月12日开始,为期3天,14日结束。
如果去的话,那闻慈肯定要早早坐火车赶路,乌海青还说,如果她7月8日能在北省省城暂留的话,可以来参加一个私人聚会,去的都是省内美术界和出版界的工作者。
乌海青倒没直说,但闻慈一听,这不就是美术沙龙吗?
这么难得的认识同行的机会,闻慈当然想要参加,不然成天在白岭这一亩三分地里呆着,她都要憋坏了,不能旅游,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探探风认识一下新人也好啊。
闻慈当机立断:她要去!
但能不能去不是闻慈说了算。
她是公家的人,想请假得领导批准,闻慈等7月份的时候就去问魏经理,没说沙龙的事,只是给她看了自己收到的展览会介绍信,说自己怕路上出问题,想提前几天出门。
魏经理一看,果然答应了,让她好好去学习一下,再接再厉。
7月7日的时候,闻慈就在家收拾行李了。
今晚的火车,明早到省城,这个作息对于闻慈来说真的很阴间,她没法想象怎么人怎么能端坐一整晚,好在她信里跟徐截云说这事的时候,对方很利索地说他给她解决。
然后,闻慈就拿到了一张硬卧的票。
这票是孙大娘帮他捎过来的,徐截云来白岭市军区也有段日子了,和其他几位团长渐渐熟悉起来,知道孙团长一家和她关系很好,他没空出军区,就找孙大娘帮了忙。
不止是火车票,孙大娘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条鹅黄色的布拉吉。
孙大娘当时脸上的促狭就不提了,总之闻慈颇为不好意思。
出门玩,当然要带上几身漂亮衣服,闻慈带了这条鹅黄色的圆领布拉吉,又带了宋不骄送的那身红色的,两双小皮鞋,然后就是几身正式一些的衬衣长裤。
加上洗漱用品和小零食,行李包里塞的满满的。
晚上上了火车,第二天早上到省城,一路听着况且况且的声音,闻慈好不容易才睡着。
还有半小时才到站,一身蓝的列车员就吆喝着叫人了,闻慈迷迷瞪瞪坐起来,呆滞了好半晌,检查了下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一到站就拎着行李包下了车。
她在火车站门口的邮局,给徐截云打了通电话。
接通得很快。
徐截云的声音清醒,他今天来办公室这么早,就是为了等这通电话,含着笑问:“到了?”
“嗯,”闻慈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明天上午继续坐火车,等10日下午就能到首都了——哈,我好困,”她又打了一个浓浓的哈欠。
“白天去睡一觉?”徐截云道:“我找了朋友,10号下午有人去火车站接你。”
闻慈一愣,困意都被驱散了,“啊?”
“啊什么,”徐截云翘起嘴角,“他到时候会穿着一身棕色夹克外套,长得人模人样,你到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不过记得看眼他的证件,名字宗少和,记住了吗?”
闻慈含糊着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道:“好吧。”
徐截云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放心,他不会跟着你行动,你第一次到首都,人生地不熟,找个东道主更安全。”
闻慈一听,果然高兴了,“我还想自己逛逛呢。”
这时候的首都她没来过,但几十年后她可来过好多次,她打算去吃烤鸭、涮羊肉、再去看看升国旗和公园,唔,最好有扛着摄像机的老爷爷,再给她拍两张照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