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君给她的回答是轻轻哼了一声。
闻慈:“……”这小子真讨厌!
三个人刚开始的见面就很不顺利。
年君走在前面,一味地闷头往火车站门口挤,乌海青扛着包撵在后头,眼神死盯着他后背,闻慈发誓,自己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了,悄悄地问:“你没事吧?”
乌海青咬牙切齿,“这小子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讨厌!
闻慈心里也在不住的点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初见面就这么会拉仇恨的。
好不容易出了火车站,年君走到停车棚,推出了一辆旧自行车。
他看看乌海青,又看看闻慈,脸色不是很好看,“就一辆,怎么办?”
乌海青忍不住撸起了袖子,“你故意的吧你?”年君这小子肯定是记恨前年被自己骂过,只推了一辆自行车来!他就是故意的,想让自己骑车,他们俩在后面走!
年君神色纹丝不动,又看闻慈,“怎么办?”
闻慈眯起眼睛。
就一辆自行车,谁坐都不合适——年君是最合适的,谁让他是自行车的主人呢?可乌海青肯定不会让自己走、他自己坐,而她和年君一起,那也不太合适。
她笑起来,把手里的行李包递了过去,“这多好解决啊,放行李不就好了。”
年君:“……”
他看着递到面前的包裹,不大,还没买菜的篮子沉呢,他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刚放到自行车前头的小篮子里,这只手又把另一只赶上半个他大的包裹递了过来。
他抬起头,看到闻慈笑得特别单纯,“麻烦你了。”
乌海青看年君神色僵硬,立即来了劲儿,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一根绳子,三两下就把行李捆到了自行车上,把车垫座位挡得严严实实的,连个三岁小孩也坐不上去。
年君:真讨厌!
他扶着自行车气呼呼往前走,听到后面空着手的人说话,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先是那个闻慈问的,“我们这次去是住哪儿啊?”
“首都美术馆吧,反正按他们的名义调过来的,”乌海青的声音很随意,听起来一点都不重视,年君当时就不乐意了,脚下的步子踩得啪啪响。
闻慈扫了一眼,没注意,“那这得住很久宿舍吧?”
乌海青也点头,“希望是个人少的。”
两个人说了这几句,悠闲地谈起了天气、周围的建筑,甚至还聊起了哪家涮羊肉好吃。
年君:忍不了了!
他气愤地拎着车头调转……没转过来,乌海青的包起码好几十斤重,他站在侧边推车,使不上力,不仅没把车头潇洒地调转过去,自己还差点被车的重量带倒。
乌海青拉了他一把,“你干啥?”
险些以头抢地的年君:啊啊啊啊太丢人了!
年君不说话了,继续闷着头往前走,背影很像是被局部乌云笼罩着。
闻慈小声问:“他怎么了?”
“那谁知道,”乌海青不以为意,“他天天奇奇怪怪的,随便哪句话就惹他生气了,”他的音量半点不遮掩,年君听见,回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闻慈望天以示无辜,乌海青两手抱臂挑衅地对视回去。
年君松开手,“你来推!”
乌海青没拒绝,他两只大手轻轻松松抓住车头,推着快速向前走,“我早就想说你走得太慢了,赶紧的赶紧的,收拾完东西我还得吃晚饭呢——往哪个方向走?”
年君生气地喊:“往前!”
乌海青推着车大步往前,闻慈快速跟上,年君不得不也加快了脚步。
三人进了首都美术馆。
年君带他们去员工宿舍,递过来两把钥匙,很不高兴,“老师说了,你们创作学习需要空间,给你们俩弄了单人间,”看着两个人面露高兴,他立即不高兴了。
“走走走,放下东西,别耽误我吃晚饭!”
闻慈想起正事来,“我们是在食堂吃饭?”
年君这才掏出口袋里一个手帕,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沓票给他们分,那神色,肉疼得像是花得他自己的钱,“老师为你们争取的,这一周的,省着点花啊……”
闻慈把饭票揣进兜里,笑眯眯道了谢。
年君甭管心里怎么不愿意,他都得当两个人熟悉新工作的东道主。
等他们俩放下行李,他就带着两人在美术馆内部转转,主要是认了他们未来工作的办公室,还有食堂澡堂这些地方,他语气敷衍冷淡,但该说的也都说了。
等到最后,饥肠辘辘的三人才终于踏进了食堂的大门。
年君掏出一张肉票,内部的饭票可以打主食和素菜,但大荤是得额外要肉票的。
他见两人都看过来,不自在地说:“看什么看,老师给的,说今天给你们吃顿好的……吃顿好的明天干活,别拖累了我们的进度!”说到后面,又开始恶声恶气了。
闻慈心如止水:“哦。”
乌海青骂骂咧咧:“赶紧的,我都要饿死了。”
年君:真讨厌真讨厌真讨厌!
第119章
吃着饭,年君不想说话,但老师吩咐的事情不能不干。
他咬了口馒头,慢腾腾道:“老师最近在和**那边交涉,还没定下来具体内容,让我和你们俩最近先讨论,这段时间是磨合,等定下具体章程了,才能开始干活。”
闻慈心道不妙,“就我们三个磨合?”她咬重了“磨合”这两个字。
年君:“对!老师最近很忙,没有空带我们。”
闻慈觑了他一眼,心想也不知道后续到底怎么样。
算了,到时候再说,她埋头吃饭,乌海青也不想说话,饭桌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钟玉兰嘱咐过,让年君带两人下午办好手续后,让他们休息。
闻慈也没拒绝,她回到宿舍,先打扫干净宿舍,拎着洗漱用品和干净衣裳去了澡堂,别的不说,每次做完火车,她不洗澡浑身难受,等干干净净地出来了,又苦哈哈回宿舍洗衣服。
衣服挂还是管看宿舍的阿姨临时借的。
周日休息一天,等第二天周一,闻慈才见到了钟玉兰。
她短发梳得十分精神利索,虽然年纪不小,但并不显得老态,看了看她和乌海青,点了点头,笑道:“看起来精神都不错,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闻慈其实没太睡好,环境陌生,她得适应两天。
乌海青道:“挺好的,是吧?”看了眼一边的年君,他就住在自己隔壁宿舍。
年君没搭理他,他拎着热水瓶,往一个旧得掉漆的水杯里倒水,茶香味蔓延开,他放下热水瓶,把杯盖拧紧,递给钟玉兰,“老师你带去开会,润润嗓子,别说那么多了。”
闻慈很诧异地看过去,这个乖得像小猫咪一样的人,是年君?
钟玉兰笑着接过,把水杯放进提包里,对年君道:“你们三个先去办公室讨论,随便聊聊,这次的系列连环画是要以经济和技术发展为题的,你们可以看看报纸。”
年君点头应下了。
钟玉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乌和小闻都是很有天赋的同志,你和他们好好讨论,学习一下,要是讨论累了,画一些画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嘛。”
年君乖乖点头,把她送出了美术馆。
一转过头来,他脸上乖乖巧巧的神情顿时消失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哼道:“别浪费时间了,走,去办公室吧,”说着,也不管两人,径直走在前头,往临时分给他们项目的办公室方向去了。
闻慈:“……他真的没挨过打吗?”
乌海青翻个白眼,“他小时候肯定没少挨揍!”
没有钟玉兰压着,年君是半点不遮掩对于两人的敌意。
说是讨论,但因为也没有很具体的内容限定,三个人其实是很自由的,但年君一上来,就搬出砖头厚的那么一沓黑白报纸,搁在两人面前,“看吧。”
乌海青瞅了眼,“这么多?”
“当然,”年君理直气壮,“你不多摄入素材,怎么知道画什么最好?”
说得还挺义正言辞的,如果把眼里那点故意藏得好点就完美了。
闻慈随手翻了翻这沓报纸,率先挑刺,“年君同志,新闻是很讲究时效性的,你这一沓怎么都是前几年的报纸了,这可不行啊。”
年君:“……怎么不行?”
他翻了翻,把一些报纸挑出来,“这些都是今年上半年的。”
闻慈挑眉,看来他自己是事先看过这些报纸的啊。
对方要是自己不看指挥他们俩看,这叫下马威,但对方看了,这证明他虽然态度不好,还是认真对待工作的,闻慈点点头,拖了把椅子坐到了一边。
她从年君手里拿了份报纸,这是份讲材料行业取得技术进展的。
乌海青也扯过来两份,他对着这些不是很感兴趣,都是些什么地方、什么工厂取得的进步,消息当然是好的,但是新闻嘛,没有趣味性,文字也不美,他不太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