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
闻慈在港城又待了三天,把除夕和年也过了。
她背着相机在整个港城里吃喝玩乐,拍了很多张照片,港城人这会儿的态度和几十年后没有太大差别,但好在闻慈运气不错,挑到很多面善的年轻人,给自己拍了一些照片。
就当记录一下1979年初的港城和自己吧。
闻慈29日下午要走,中午,她坐在明亮洁净的茶餐厅吃蜜汁叉烧包的时候,想起徐截云,不知道他正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和战友们装成古惑仔,在哪个小巷子里打架。
吃过回酒店,她收拾好行李,屋内的电话铃忽然响了。
“你好,是闻吗?”那边传来一道有点熟悉的女声。
闻慈一下子反应过来,语气变得热情,“阿曼达小姐!”
电话那头赫然是《小女巫薇拉》的作者阿曼达,闻慈前段时间一边忙期末,一边抽空把六张插画画了出来,向高卢邮寄。在首都时不方便,打电话必须去外贸部转达,一直到24日来了港城,这才利用便捷的电话,跟阿曼达联系起来。
现在是阿曼达收到了插画,特意跟闻慈联系。
阿曼达看着手里还带着快递箱味道,被防水夹和铁盒保护好的几张插画,惊喜极了,“你画得非常棒!比我想得还要好,我非常满意!”
闻慈松了口气,约稿这种事,最怕原作者不满意了。
她放松地笑道:“你喜欢就好,不知道你的书什么时候能出版?到时候我一定收藏一本。”
“用不了多久的,到时候我送给你一本!”阿曼达笑着说。
两人简单地聊了十分钟,阿曼达主要是为了告诉闻慈自己的满意程度,这样就不用再次修改了,刚挂断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这回是大堂的前台小姐打来的,说有位先生找她。
闻慈有所预料,但跑出楼梯的一瞬间,还是非常高兴。
她大步跑过去,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离没离开,果然还没走,”今天打扮得格外清爽利索,鸭舌帽和围巾挡住大半张脸的徐截云看着更像明星了,他递来手里一个大包,“给你的礼物。”
闻慈的手都被拉得往下一坠,“这么沉,都是些什么?”
“巧克力、曲奇、话梅、海味干货……你不是很喜欢吃吗?”徐截云笑着说,他买的这些都是港城很有名的,公认的好口味,不想也知道闻慈一定会喜欢。
说着,他把闻慈拉到大堂角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闻慈说着,刚要打开,就被徐截云拦住了,“上去再打开了。”
闻慈面露疑惑,把盒子塞进包里。
“那你和我一起上去吧,”她把袋子塞回徐截云手里,顺手挽住他的手臂,这是在港城,男女之间交往没那么封闭,他们进同一个房间也不会有人一晚上敲门查房十次的。
徐截云面露无奈,脚步却很诚实地跟上了她。
文华大酒店徐截云是第一次来,窗明几净,房里还有浴缸和电话,条件果然是好。
闻慈坐在沙发上,打开红色丝绒盒,顿时“哇”了一声。
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只金灿灿黄镯子。
闻慈伸手掂了掂,仰头震惊地看着徐截云,“你发达啦?”
徐截云:“……我又不是没存款。”
闻慈把镯子套在左手腕上,尺寸意外地合适,既宽松,又不至于伸手就能甩掉,她握着凉丝丝的镯子,眼睛和黄金一样亮,恨不得拍大腿,“你真是提醒我了!”
她刚发现系统那会儿,还想着画画黄金来着,结果没成功,现在怎么反倒忘了呢!
黄金!这可是价格只会增不会降的硬通货啊!
闻慈现在存款三千多块,她没有炒房的想法,在首都花也花不出去,不正可以买黄金吗!
反正钱放在银行也是放着,还不如买点好保存的硬通货。
这么想着,闻慈高兴地跳了起来,“啪嗒”一口亲在徐截云脸上,“你真聪明!”
徐截云牢牢抱住她回吻,过了好半天,才松开气喘吁吁的人,抱着人坐在沙发上,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笑问:“这么喜欢?”
“嗯哼,”闻慈义正言辞,“谁不喜欢黄金。”
她美滋滋地绕着手腕上的镯子打转,“这个镯子多重啊?感觉坠手。”
徐截云说:“好像是五十克,”他把兜里的发票掏出来看了看,上面有克数和品牌之类信息,闻慈侧头看了眼,“嘶”了一声,“现在的黄金也一点都不便宜。*”
现在,徐截云知道,这是和几十年后比起来。
徐截云说:“现在国内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是三十元,一克黄金就相当于大半月工资。”
闻慈认真算了半天,猛地抬头,“也就是说,这一个镯子,是一千多?!”果然果然,不管是哪个年代,这种能保值的硬通货都是昂贵的。
不过起码在港城现在能买黄金,大陆现在还只收购不能购买呢。
这么想着,闻慈就要坐不住了,“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银行换点货币买纯金条?”
徐截云不知道未来发展,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黄金这种东西只会随着华夏的开放越来越贵,这么想着,他说:“你要是去的话,我陪你一起。”
外面人多眼杂,他怕一个不注意,闻慈被人盯上了。
说走就走,闻慈看看时间,直接捎上了行李,她来一趟买了好多东西,因为原行李箱不够放,甚至还另外在商场买了个结实的帆布行李箱,把徐截云买的吃的用的也塞了进去。
两人出去退房,直奔银行,先换港币,然后再买金条。
金条有好几种规格,闻慈抱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想法,买的都是10克的小金条,一共买了八根,花了相当于人民币两千块钱。
她拿着新鲜出炉的小金条,有种自己在七十年代暴富了的感觉。
她美滋滋问:“这是不是就是民国时候的小黄鱼?”
“是是是,赶紧收起来,”徐截云递来盒子,等闻慈把它们都放进去,这才扣好盖子,放进了闻慈随身的包里,这里除了证件只有贵重物品,现在还多了这些金条。
他打开包时,闻慈看到里面的相机,“你能拍照吗?要是能的话,我们俩拍点合照?”
徐截云道:“可以。”
闻慈左右看看,最后挑中了态度十分优良的银行经理,经理对客户的小要求十分和气,走到银行门口,为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拍照,背景是冬季宁静的的海湾。
快到时间了。
闻慈看看手表,最后亲了下徐截云的脸颊,“我走了,你小心点,不要受伤。”
徐截云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声调很轻,“到广市了记得换衣服,越往北越冷,别感冒。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闻慈紧紧抱了他一会儿,正要走,忽然扭头,“你买了镯子,身上还有钱吗?”
哪怕当古惑仔有钱,但那钱也不是他们能随便花的吧?
闻慈这么想着,把包里剩下的钱都抽了出来,塞到他口袋里,“要是没钱了就给我写信,写信不行的话——嗯,那你能给宗少和打电话吗?让他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寄钱。”
徐截云哭笑不得,“我这么大人还能饿死?回去吧。一路小心。”
闻慈笑嘻嘻挥手,“我走啦,拜拜!”
两个行李箱是沉重的,但闻慈心里却很满足,这种满足,一直等到回到首都也没停歇。
时间已经步入了二月份,玛拉出版社验收完毕她的插画稿,确认无误后,八百法郎的报酬已经打了过来,照旧经过外贸部换算,变成她账户上的一笔人民币。
闻慈跑了几天,给首都的好朋友们送伴手礼,都是些好吃的。
休息了几天,她就开始准备新绘本。
新绘本是个颇有些奇幻的故事,主角是一条东方小龙,不是西方神话里形态更像蜥蜴有大肚子的龙,而是瘦长的东方种族。这是一条没有改天换地之能,只会喷火游水,还很贪玩的小龙,最大的兴趣就是恶作剧,闻慈要画的,就是它游历冒险的故事。
闻慈喜欢这种新奇有趣的东西,这让她觉得忙碌也并不枯燥。
大纲已经写得差不多,闻慈边画边修改,到开学前,堪堪画完三分之二。
这部作品她画得十分精细,也是因为独居在家中——宋不骄在她回来后就回学校了,她其实也是不喜欢打扰人的性格,因为有足够的时间和安静,闻慈自觉这部作品画得很好。
她晚上和课余忙碌绘本,白天的时候,照常在美院上课。
四月初的时候,导师郑副校长传来了一条新消息。
“第五届全国美展就要开始评比了,这一届的主题是建国30周年,你之前《故宫故宫》组画的反响很好,受到国际上的赞誉,参加这个美展是很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