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生命传承的力量。
第196章
“怎么这两天没画画?”徐截云一回家,就见到闻慈抱着富贵,蜷缩在沙发上发呆。
“你回来了啦,“闻慈回过神来,点点脑袋,“我在思考。”
毕业成果展已经过去几天了,闻慈暂时搬到徐截云这儿,每天倒没做什么,只是闲来撸撸猫,去书店看眼有没有新书,更多的时间,是对着桌上摊开的画本发呆。
她实在想不到,Z779所说的跨越一切障碍的爱的作品是什么样的。
徐截云摘下军帽,随手挂到玄关的挂钩上,换了拖鞋进屋。
不用他抱走,富贵就一甩尾巴跳下沙发,他沉沉坐到一边,伸手一揽,把人拽进怀里。闻慈调整了下姿势,舒舒服服卧下,手心贴着他胸口,感受着那颗心脏有力的搏动。
“不高兴吗?”徐截云低声问,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没有,只是有一点,”闻慈想了半天,才说:“有点怅然。”
本以为毕业了会更轻松开心,但似乎并没有,缺少了日常去学校报道的时间,在家里反而无聊,没有新绘本的灵感,也不知道下一部作品什么时候画,陷入了一种暂时的虚无。
徐截云抬起她的下巴,“晚上军里有表演,想不想去?”
闻慈眨巴眨巴眼,“干什么的?”
“文工团这次的表演活动,唱歌、跳舞、舞台剧,什么都有,听说最近还有新排的芭蕾舞剧目,可以带家属,”徐截云微微一笑,轻拧她笔尖,“你。”
闻慈眼睛果然就亮了,“好看吗?”
“应该是的,”徐截云道:“你还没公开露露面呢,正好,认识一下。”
闻慈从他怀里一骨碌爬起来,刚准备去翻找衣柜,猛然一顿,回过头来,“你们都穿军装,我穿别的是不是很明显?”
“其他军官家属可能也会来,”徐截云笑问:“你想穿什么?”
“让我挑挑,有没有什么不扎眼的,”闻慈还是考虑到徐截云的影响,她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摒弃了那些设计特殊的款式,最终挑出来一件素净的白色衬衣,木耳花边,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直筒牛仔裤,现在街上穿牛仔裤的年轻人已经不少了,还有戴**镜的。
“好看吗?”她拿着衣服往身上比量,抬眼笑问。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徐截云的语气真诚极了。
闻慈换衣服,他熟练地背过身,小闻同志看起来相当开朗大方,实际上除非特殊时机,不管洗澡还是换衣服都是避过人的,他道:“等下不做晚饭了,我们去食堂吧。”
闻慈嗯嗯点头,衣服细细簌簌地摩擦,“你们食堂的酱黄瓜好吃,我要配面条!”
没一会儿闻慈就说:“好了,你转过来吧。”
徐截云转过身,见到她正在扣衬衫的纽扣,这件衣服他记得,是她去美影厂出差时带回来的,衣襟边上打着波浪似的花边,像是海上的白色浪花。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一出来,闻慈就把指头上的雪花膏抹在他脸上。
“快快,我们去吃饭,”她念念叨叨地说,拧上雪花膏盖子。
徐截云面不改色地把雪花膏在面上抹开,虽说他平日不说,但自打曾经黑得堪比煤球过,背地里就会稍稍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小闻同志年轻又可爱,他也不能太寒碜了。
走出家门,两人便是克制地离上半米距离。
大概好多人都要去看文艺汇演,闻慈看到不少人一道出门的,也有告别几个嫂子,她现在虽说交往不多,但脸和名字是对得上的,她笑着打了招呼。
“闻同志,跟徐队长去看演出啊?”一个嫂子提着菜篮子笑道。
闻慈点点头,又笑问:“林嫂子你不去吗?”
“嗨,我家这几个小的闹翻天了,我得给他们做饭呢,”林嫂子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回了家,院子门开了条缝,几个孩子的身躯影影绰绰的,叫声倒很明显。
徐截云在军区内板正挺拔,一举一动合乎规章,闻慈就不用那么在乎了。
她小声哼着歌,哼了几句,想起什么,又换了一首,徐截云不用扭头都听得出她脚步轻快,跟踮着脚的猫一样,处处都透出喜悦来,他嘴角翘起,“高兴了?”
“一点点,”闻慈捏着小拇指的指节笑。
这场文艺汇演似乎规模不小,闻慈吃过晚饭,和徐截云往礼堂去的功夫,碰到不知道多少熟人,好多是她婚宴时见过一面的,不乏比如今的徐截云军职高的。
她乖乖巧巧地微笑问好,不怎么主动开口。
好不容易进了礼堂,落了座,徐截云和一旁的军官寒暄几句,闻慈好奇地左看右看,这个礼堂极大,观众席木制椅子,周围装饰红绸,而前面的舞台更是大,感觉能容纳几十上百人一起跳舞。
等徐截云转回头,她戳戳他腰,“连秀政今天来吗?”
她隐隐约约记得,连秀政就是文工团的,结了婚应该也没变吧。
徐截云想了想,“应该来,她好像是跳舞的?”语气不大确定。
闻慈喜欢看人唱歌跳舞,虽然她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她高高兴兴点了头,坐了一会儿,又有些坐不住了,悄声问:“你还没说呢,这个几点开始啊?”
“七点钟,”徐截云抬腕看了眼表,在军区,他戴的是自己那块老手表,“还有二十分钟。”
本不用来得这么早,但他见闻慈无聊,两人便提前出了门。
十分钟,闻慈继续等。
她闲着也是闲着,便左看右看的到处观察,反正能认出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干什么的,画家嘛,职业习惯到处观察,这也很正常,看到哪里构图特别有意思了,就盯住多看一会儿。
等到台下灯光一暗,舞台上传来调试麦克风的声音,她就不四下乱看了。
“各位同志们,大家晚上好!”
这场汇演和几年前大为不同,虽节目还有许多是以往的传统老节目,但也编排了新的,其中有一个蒙古舞,极其潇洒漂亮,饶是闻慈这种完全不懂的人,也完全被吸引了。
一场舞毕,她沉浸良久,久久才震撼回神。
扯一扯徐截云衣袖,凑过去悄声问:“这个蒙古舞,我能画一幅画吗?”
徐截云想了想,觉得没问题,“行。”
一场文艺汇演近三小时,结束后,闻慈意犹未尽,不得不说,其实真的不错。
她回家就准备钉画布,要不是徐截云强烈要求,她估计会熬夜搞这个画,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闻慈随便吃过早饭,便在客厅光线最好的地方画了起来。
这幅画画了三天,等结束时,闻慈的肩膀头子都开始痛。
“哎呦——”她歪头按着肩膀,呼唤徐截云,“你快过来看看!”
徐截云端着一盘切片的西瓜从厨房出来,走到近前,仔细一看。这幅画大概是经过了闻慈的艺术化改变,和那天舞台上二十多人的舞蹈不同,只剩下三个角色,一米左右的画幅,三个甩肩抖手的舞者,让人一看就领略了蒙古舞的豪迈英阔。
他如实赞叹:“画得真好。”
闻慈顿时得意地脑袋都扬起来了,捏了片西瓜咬一口,润润喉咙,才矜持地开口:“还行吧——这我能私人保存吗?是不是不太好?要是送给你们军区或者文工团也行。”
画也画完了,闻慈已经满足了,送给他们也不错。
徐截云笑道:“改明儿我问问。”
第二天晚上回来,他告诉闻慈,文工团团长很高兴,愿意集体收藏这张油画,不知道是不是连秀政同在文工团的缘故,她们听说过闻慈,听说过她是多优秀的画家。
光是现在,闻慈研究生期间的画里,还有到首都博物馆和首都美术馆里收藏的呢。
现在把画捐献到这些国家机构里,基本不盈利——现在齐白石的画都卖不到一百块呢,闻慈只捐了《午门》和《九龙壁》,是为了对此感兴趣的爱好者能够欣赏,她一分钱也没收。
至于其他作品,她基本都好好保存在手里,大部分,其实是放在系统背包里的。
等画送过去,听说文工团很喜欢这幅画,闻慈也很高兴。
她咬着西瓜经过徐截云,发现他正看报纸,眉头紧皱,不由得坐了过去,“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她探过头看了眼报纸,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洪水?”
“对,”徐截云点头,把报纸给她。
闻慈忙把西瓜放在茶几上,擦了擦手,认真看起来。
原来是蜀地近来发生暴雨,其实是从来六月那会儿开始的,至今七月,仍断断续续没有停歇,这个新闻说的是近两天再次发生降雨量上百毫升的特大暴雨,波及了几十个县,影响千万人口,甚至已经有上百人死亡,这还没算受伤的人数。
闻慈担心地说:“这次洪水很严重啊。”
报纸上配了一张图,是一片淹没了房屋的汪洋里,划着小船的救援人员,能把一个城市淹到这个程度,可见这次洪涝灾害有多严重,她默默往下看,发现部队已经派人救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