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将唇覆在伤疤上，程回一遍遍舔舐着那伤口，似是想把贺兰念经历的所有疼痛和滞留的所有恐惧都吻去。
贺兰念眼角慢慢溢出一行泪。
“别哭念念......别哭......”程回不断抹去贺兰念眼角的泪，“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可以，我不逼你了......我不逼你了......对不起念念......”
程回眼睛也通红看着贺兰念，几乎语无伦次，“你想做什么做多久都可以，我会很快解决程英纵，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不要害怕念念......”
贺兰念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放下了什么。
过了会儿，贺兰念喊了声：“程回。”
“嗯？”程回立马看向她。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我快不能呼吸了。”
“......”
缓缓的，程回放开贺兰念，他看似乖巧的坐在贺兰念身边，还给贺兰念松了松被压紧的被子。
“......”终于感到一丝凉意的贺兰念把僵麻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透气，她没看程回，也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程回。
程回：“......”
大概过了两分钟，程回伸手戳了戳贺兰念的背：“贺兰念你不能不理我。”
贺兰念不知该笑还是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能不理我。”
“程回，你也太多附加条件了。”
程回不说话。
“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贺兰念问。
在雪夜小酒馆门口看见程回，贺兰念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拿就去了机场。
“有。”程回道，却不动。
见程回没有动身的意思，贺兰念只得又道：“麻烦帮我拿一套睡衣，可以吗？”
程回蹙了下眉，“跟我不用说麻烦。”
“......”贺兰念心想，那你倒是动一动啊？
大概又等了三分钟，程回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她身后，贺兰念都能感觉到他直勾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贺兰念没有裸睡的习惯，无奈之下，她只得翻身看向程回，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不知是想到贺兰念刚说他太多附加条件，这一次程回犹豫了好久才道出：“你不能离开。”
贺兰念：“......我光着身子出去？”
程回想得多，还有犹豫，“万一你裹着被单——”
“去哪里？”贺兰念截住程回的话，无奈笑了，“我裹着床单去街上滑雪？”
“......”
这一次，程回终于没有顾虑，他从床上下去，回了几次头后，进去衣帽间。
“......”贺兰念的目光盯着另一侧有些凌乱的枕头渐渐涣散。
过了会儿，她目光聚在一个凸出的角上，压在枕头下面，不像A4纸，看着倒像是相纸，贺兰念抽出。
是一张她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沐浴在阳光下，不经意抬头，脸上略带诧异的笑被定格在镜头里。
这张照片应该是她和羊明煦在贝蒂夫人酒庄研习的时候，羊明煦拍得。
却出现在程回枕头底下......叛徒啊羊明煦！
贺兰念摸着照片四角的毛边和褶皱，看起来压了很久的样子......
第76章
“贺兰念，我要去——”程回从衣帽间出来时手上没拿任何衣服，他一眼看见贺兰念手里的照片，声音戛然而止。
床头柜的抽屉被打开，数不清的照片暴露在空气中。
四目相对，偌大的卧室一时寂静，窗外大雪纷飞，壁炉温暖燃烧着，映出暖色的光焰。
贺兰念面色如常将手中的照片放入抽屉，合上后，问：“你要去哪？”
“公司。”程回走过来，他一条腿支在床沿，居高临下捧住贺兰念的脸，道，“你陪我去。”
“我想睡觉。”
“回来再睡，我陪你睡。”
“......”
下一秒，程回霸道地将贺兰念从床上抱起来，走去衣帽间。
把贺兰念放在装手表的柜台上，程回扯掉身上唯一的浴巾，在贺兰念怔住的目光中，抽出一个柜子，从里面拿了条内裤......
贺兰念缓缓将脸转到别处，程回回头瞥她一眼，幽幽说：“你要是不想自己换，我帮你换也行。”
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为什么要我去？”贺兰念问。
程回穿裤子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继续，道：“苏馥说，程净在公司等我。”
“程净？”猛地听到这个名字，贺兰念疑问道，“程净在这里？他怎么？”
“两年前他被程绥从程英纵那里救出来，国内待不下去，就来了这里。”程英纵声音平直，“他一直想报复程英纵。”
虽然程回说得冷漠，但贺兰念觉得程净在这里，程回应该是照顾了他的。
贺兰念小心翼翼问：“你们现在，一直有联系？”
程回：“我才懒得理他。”
“......”
“贺兰念，我接下来要做一件事，我想你知道。”程回说出他要贺兰念一起去公司的主要原因。
“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程回已经换好西装，他又走向衣柜，挑挑拣拣，拿了羊毛毛衣，裤子，袜子，围巾，还有一个跟他同色系的大衣，黑色马丁靴。
把衣服放到贺兰念身边，程回的手放到贺兰念浴巾上。
意识到程回真的要帮她穿衣服，贺兰念死死抓住自己的浴巾，她里面真的...一|丝|不|挂......
“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贺兰念讪笑。
程回沉默看着她，突地笑了，性感地扎眼，他俯下身在贺兰念耳边轻声说：“害羞什么？我们哪里没见过？”
贺兰念的脸轰地烧起来，她嘴角动了动，被程回盯着，半天没说出话。
程回低头，他目光晦暗不清落在贺兰念白得晃眼的肌肤上，蓦地道：“其实想一下，我办公室也可以睡觉......”
此睡觉是彼睡觉的意思吗？贺兰念在心底咆哮。
“想什么呢？脸更红了。”程回看着贺兰念笑意越来越大，“贺兰念你想象力还挺丰富，不过都没关系，在我面前不用隐藏自己。”
话一落，程回手下一用力，瞬间扯掉了贺兰念身上的浴巾。
贺兰念下意识反应是立马抱住了程回的腰。
程回：“......”
死寂般的沉默将贺兰念的羞耻心无限放大，她死死抱着程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方传来程回愉悦的轻笑，窸窣后，一件内衣在贺兰念眼前晃了下，她听见程回说：“贺兰念，我们配合一下～”
贺兰念：“...........”
身上的衣服全部穿好后，程回弯腰蹲下，给贺兰念穿上毛绒袜，马丁靴......暖色灯光下，他神情专注而认真。
所有衣服都穿好后，程回把贺兰念从柜台上抱下来，他欣赏的打量几眼，牵着贺兰念往外走。
卧室巨大的落地窗映出两人牵手而出的身影，程回是一贯的黑大衣黑西装，凌冽又贵气。
贺兰念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今日程回的搭配，除了一件绿毛衣，其他都是黑色，一眼看过去，如墨汁之上晕染一点苍翠的绿。
又似一片黑暗中，希望破土而出，看得人为之一动。
*
程回的办公室，贺兰念再次看到了程净，他阴柔的脸部轮廓变得开阔立体，西装革履，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看见程回和贺兰念牵手而来，程净嘴角微不可察动了下。
“再次看见你们站起一起，真好。”程净微微一笑看向贺兰念，“好久不见了，嫂子。很高兴你还活着。”
贺兰念：“......”
看向程回，程净道：“天纵集团的财务报告有问题。”
程回看起来漫不经心挑了下眉，道：“证据？”
“......你早就知道了？”程净看明白程回的神态，肯定说。
程回喊来苏馥，问：“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苏馥把一份纸质报告给程回，又打开电脑和投屏。
高科技电子屏一闪，出现实时跳动的天纵集团股价K线图。
“财务造假，虚增利润、糟糕的现金流、化工和地产等核心业务模式僵化崩溃、无法持续的债务水平......无论哪一条，都能深刻影响股价。”苏馥陈述着报告内容。
办公室安静了一瞬，程净和苏馥都看向程回。
程回在看贺兰念，他用眼神示意贺兰念去他的办公椅坐，见贺兰念坐下，他弯了弯唇角。
程净道：“我这边还有一些其他证据。”
“什么证据。”程回随口问。
“内部邮件截图、工程师证词、卫星污染扩散模型对比。”程净道。
闻言，程回转过身，灯光照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的目光落在那根蜿蜒的K线上，眼底渐渐燃起岩浆。
程净和苏馥都在等着程回做一个决定，然先等来的是一阵电话铃声——程英纵给程回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