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碰到什么难题,祝野的眉微微皱起。
但这些小动作并不影响他俊美的外表，反倒显出几分少年气。
伏夏静静地多看了一会儿。
祝野动了下,他摁灭屏幕，朝着伏夏的方向投来一眼,对上她睁开的双眼。
祝野：“……”
伏夏：“……”
少年用最快的速度坐起身,飞快抓两下凌乱的短发：“本来想等到学校门口再叫醒你的……”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她应该不会吐在祝野身上吧？
祝野收起手中的平板：“没有，学姐，只是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而已。”
他抱着伏夏上车，混血种们被血液的气味吸引，亦步亦趋跟了一路。
伏夏要是中途睁开眼,肯定会被吓一跳。
不过现在，无知无觉的人类只是尴尬打道：“不好意思啊。”
祝野认真道：“今天是我请你吃饭。”
他说，会发生这种状况是他考虑不周,想给伏夏一些补偿。
车驶入了洛伦兹学院。
伏夏实在是没见过这种有钱的付出型人格：“不用了不用了,反正我不是酒精过敏,只是睡一觉而已。”
祝野沉默了。
车内骤然陷入安静，双方一沉默，尴尬蔓延开，伏夏往车门边靠了靠。
车在靠近宿舍区的停车场停下。
“我送学姐回宿舍。”祝野说。
晚上八点多，校园内的人不是很多，祝野戴了口罩和帽子，走在伏夏身侧。
他看上去很低落，伏夏想了想，还是把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重叠，伏夏不知道说什么，她默默加快了脚步。
祝野忽然伸手拉住伏夏的袖口，轻声说：“学姐，我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说着说着，少年的肩膀耷拉下来，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失落感。
伏夏叹了口气：“没有，只是我不习惯……你们这样的学生通常不和特招生接触。”
祝野低头：“那我还能来找学姐吗？”
伏夏犹豫几秒：“要提前说一下……”
祝野笑起来：“太好了！”
伏夏的脚步很快，两人很快走到了特招生的学生宿舍附近，刚转过弯，伏夏脚下急刹。
路灯下，戴着面具的青年安静地靠着拐角处的墙，几乎是和他们迎面撞上。
见到熟悉的人，伏夏下意识抬手打招呼。
但燕烛没立刻回答，手上轻轻一拉，将伏夏带到了自己身后。
祝野的视线在燕烛的面具上掠过，偏头看向他身后的伏夏：“学姐，这是你认识的人吗？”
伏夏从燕烛身后冒头：“没事，是我的朋友。”
她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朝着祝野挥挥手：“今天谢谢你啊。”
祝野无视燕烛，他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伏夏：“好，学姐，我们有空再约。”
大概是担心纠缠太久伏夏会厌烦，祝野淡淡瞥了燕烛一眼，转身离开了。
伏夏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人相处的尺度，还是有点紧绷，刚缓过神，意识到旁边的燕烛情绪有些不对。
伏夏：“怎么了？”
青年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他和你出去做什么？你没事吧。”
伏夏说之前帮了他一次，出去吃饭。
燕烛的声音明显听得出波动：“……下次这种事和我提前说。”
这也要报备吗？
伏夏的心情有点微妙。
他的指尖划过伏夏的脸，顺着颈部弧度往下，在要将她领口拨开一些前，被伏夏抓住手。
燕烛的指尖一直在抖。
伏夏按住他的手：“冷静点，只是和学弟出去吃个饭而已，他没对我做什么。”
青年动作顿住。
他弯下腰，伸手环住伏夏的腰，隔着面具将额头搭在了伏夏的肩膀上。
他佩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当下的表情，只能听见小声的嘟囔：“他长成那样，又那样看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伏夏想说还是不能以貌取人，但下一秒听见燕烛的声音：“……你喜欢那种类型吗？”
他对自己的外貌很在意。
伏夏意识到这一点，她抬起手拍拍他的头：“不喜欢，只是正常的社交而已。”
燕烛没说话。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有学生出现，伏夏的手往下滑，轻轻推了下燕烛的肩膀。
“别担心。”伏夏说，“我们才是一样的人呀。”
伏夏身上充满了混血种留下的味道，衣服下或许有些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伤口。
如果她此时摘下燕烛的面具，就能发现他那只色泽绮丽的眼眸此时变换成了暗红色，正轻颤着。
血族是领地意识非常强的生物。
燕烛深吸几口气。
他在思考如果掏出刚才那个混血种小白脸的心脏。
……但混血种和伏夏构成了联系，意外死亡肯定会被她怀疑。
良久，他才轻声吐出一句：“谢凛明晚回来参加你们学校的新生晚会。”
他抱得紧了一些：“以后，我们只能偷偷见面了。”
……
不出意料，伏夏的生理期到来了。
还在她并会觉得痛，只会有点腰酸。
所以，这并不影响她去兼职赚钱。
校园内到处都充斥着兴奋的学生，有钱人的孩子们激动地聊着今天要穿什么样的礼服，邂逅什么人，开启一段浪漫的校园恋爱。
今晚的舞会地点在湖心剧院。
学生会请来了极负盛名的乐队，剧院周围延伸有透明的平台，学生们可以选择室内和室外进行活动。室内还堆了好几个香槟塔，光是看着就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新生欢迎会持续到今晚十二点，在此之前，整个剧院周围都灯火通明。
不过外面的活动和伏夏没有太大的关系，她换好了服务生的衣服，在后方等待。
陈望和他们打过招呼，伏夏被分配了很简单的任务，只需要端着装着酒杯的托盘，隔段时间在会场内走一圈就行。
或许是错觉——
她总觉得周遭总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目光如影随形，让人有点背后发毛，明明还是夏夜，背后却有些凉凉的。
身边同样是特招生的服务员看了伏夏一眼，示意她去二楼等着，到点的时候下来接班。
舞会从六点开始热场，八点左右正式开始。二层的视野好，能看见下方正中的舞台。
伏夏听见有路过的学生在说学生会长宋应晞在后台准备。
她回头看了一眼。
说话的女孩子们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昂贵的礼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自信的笑容。
伏夏默默收回视线。
她很快压下了心中的波澜，安静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晚的舞会不仅仅有高一年级的学生，高二高三也能参加，伏夏没看见裴妄和谢凛，他们或许来了，但也有可能在室外。
至于祝野，他倒是人群的中心，到哪里都被人群簇拥着。
中途他发现了伏夏，不过很识趣地没和她打招呼，只是仰视她，飞快眨了眨眼。
……像是某种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小暗号。
伏夏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很快轮到她去巡场。
音乐从一开始的舒缓变得有些激烈，伏夏端着酒杯在场内按照路线行动，中途被一个男生拦住。
他直勾勾盯着伏夏的脸，没忍住吞咽口水的动作：“给我一杯。”
伏夏刚将托盘上的酒杯递给那位少爷，后方却不知起了什么冲突，有人冲撞的声音，在激烈的乐声中也格外清晰。
伏夏回头看了一眼。
宛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那座由玻璃杯堆叠的高塔顷刻间倒塌，学生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地面湿滑，满地都是碎渣。
伏夏：“……”
怎么总是轮到她的时候出现意外？
她想迅速离开混乱的一层回到二层去，面前的人却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伏夏一看，对方的眼睛竟然有些泛红。
伏夏吓了一大跳，飞快甩开他的手，想跑去后台。
但人群拥挤，伏夏没能成功从这些穿着华服的人中挤出去，反倒是被推搡着向另一个方向去。
音乐声越来越激昂，挤在一起的人们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舞步，伏夏很快意识到有人触碰她的手臂、腰腹、甚至是腿。
这种感觉令她浑身发毛。
就在伏夏费力想从人群中间脱离时，有谁大力推了她一把。
她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了碎掉的香槟塔旁边。
就在伏夏脸朝下要和地上的玻璃碎片来一个亲密接触时，她的手腕被人握住。
可就算是这样，她一边的膝盖还是蹭到了玻璃碎片，血几乎是立刻就从伤口处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