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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芋头_葫禄【完结】(26)

  江枝低头继续整理文件,轻轻“嗯”了一声:“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吧。”

  “哦……”林叙白在她旁边的空座位坐下来,“没事,我也不太饿,对了,你哥叫江什么?”

  “他不姓江。”江枝动作没停,语气淡然,“我们是再组家庭,父母没有给我们改姓。”

  原来如此。

  江枝的话像一条细线,猛地提起林叙白昨晚下沉的心脏,轻飘飘地悬在半空,几乎要跃出喉咙。

  他强压下嘴角快要溢出的笑意,故作歉意地低声道:“不好意思啊。”

  江枝一如既往地摇头:“没关系。”

  空气短暂地安静下来。

  “江枝。”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刺入。

  两个人同时抬头。

  温言蹊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目光森然。

  第21章

  温言蹊*走得很快,黑色冲锋衣下摆被风吹开。

  江枝一路小跑跟在他头面,头发都被吹乱了,还是跟他差了一段距离。

  他停在一家小店门店,江枝正调整呼吸,看见招牌,猛地愣住了。

  这是昨天林叙白带她来吃的店。

  他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看到了,还是凑巧?

  热情的老板娘迎上来,在看清温言蹊表情的瞬间被吓到笑容僵在脸上。

  江枝在温言蹊身后悄悄摆了摆手,意思是“别惹他”。

  她再清楚不过了,温言蹊要真疯起来,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老板娘讪讪点头,给他们指了空桌子,言下之意是随便坐。

  温言蹊径直走向角落的位置,落座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整个人像被按了静音键,连呼吸都轻得难以察觉。

  面无表情的温言蹊她太熟悉了,甚至比后来温柔体贴的温言蹊,更让她觉得真实。

  下颌线克制的弧度,隐忍的薄唇,还有垂眸时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可江枝不懂的是,过去的他,又在隐忍克制什么?

  温言蹊始终没开口,江枝在看菜单的时候,犹豫再三,点了一碗素豆汤饭。

  其实素豆汤饭没有林叙白说的那么好吃,连江枝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点。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枝把豆汤饭递给温言蹊的时候,借着氤氲的雾障,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他只是沉默,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

  那江枝就大概能猜到他生气的原因了,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一些。

  即便如此,江枝也要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她猜错了呢,如果他生气的不是这个,她才不要自投罗网。

  江枝两只手贴在胸和桌子中间,歪着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温言蹊抬眸,漆黑的眼瞳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声音低沉而阴冷:“我给你发消息,五分钟你没回。”

  空调的冷风在密闭的小店嘶嘶作响,江枝露出来的手臂被吹到几乎失温,后背却在听到温言蹊的话后,沁出一片黏腻的冷汗。

  ——她确实猜错了。

  她以为温言蹊只看到了她和林叙白没说话,没想到他还发了消息。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比心跳声还小:“我当时正好在整理文档,你知道的,我文档很多嘛,就没看到。”

  温言蹊毫不留情拆穿她拙劣的谎言:“你当时在和其他男生聊天。”

  和别的男生。

  有说有笑的聊天。

  而忽略了他的消息。

  在那个动物表演尚未被抵制的年代,动物园里总有大象踩着笨拙的舞步,在驯兽师的指挥下鞠躬、转圈、用鼻子卷起彩球。

  可动物是听不懂人话的,那要怎样才能让大象按照驯兽师预期去表演呢?

  答案是驯服。

  要让这些庞然大物学会服从,需要从幼象时期就开始驯服。

  驯服小象,是一个残忍又血腥的过程。

  铁链、尖钩、饥饿与疼痛,日复一日地刻进它们的记忆里。

  最终融入血脉,成为本能。

  即便小象成年,力量足以挣脱枷锁.

  它们也依然会条件反射地畏惧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乖乖听从指令。

  后来,因为驯服的过程被揭露,残忍的表演渐渐被抵制。

  抵制的呼声说,这些表演使小象痛苦。

  他们反问:你们信不信,那些看似和谐的场面,只要驯兽师受伤,小象立刻就会反咬他们?

  江枝曾经天真地不愿相信他们说的话,她以为小象是会心疼的。

  毕竟在漫长的囚禁岁月里,那是唯一给过它食物、替它擦洗身体的人。

  可当她真正在温言蹊脸上看到那种接近于受伤,却又隐忍不发,痛苦的、扭曲的、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他,饱受折磨的表情。

  浮现在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当初你在我手上扎铅笔芯的时候,我也是这个表情吗?

  和昨天有说有笑的午饭不同,今天这顿饭沉默的像行刑。

  从第一道菜上桌到温言蹊摔筷起身,前后不过十分钟。

  他甚至没给江枝擦嘴的时间,冷着脸钳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

  他身高腿长,完全不管不顾的时候,江枝跟到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一路上“我们去哪儿啊”“哥你走慢点”,在温言蹊那全成了被忽视的耳旁风。

  江枝的侥幸彻底消散,恐惧从脚底渐渐升腾。

  所以,温柔体贴的温言蹊,只是基于她听他话的基础。

  只要她有一点点出格,他就还是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在棠里那个下午被她刻意遗忘的屈辱记忆再次涌上来,江枝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

  被他攥在手里的胳膊,淡青色血管突突在跳。

  她想拽住温言蹊,想求温言蹊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温言蹊却不管她的行为。

  他更用力地把她往前拖,像嗜血的疯狗。

  电梯里镜面像无数面的审判,每个镜中的她都在发抖。

  房门刚合上,她就被推进落地窗边的肉色单人沙发。

  真皮面料冰得她一颤,江枝想起身,温言蹊已经单膝压上沙发扶手,阴影完全笼罩住她。

  窗帘敞着,车流人群在脚下流淌成河,车灯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让江枝捂着嘴巴,一动不敢动。

  温言蹊冰凉的指尖却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向窗外:“看见了吗?这个高度,随便哪个抬头的人都能看清,你和你哥哥在做什么。”

  羞耻和恐惧,让江枝的颤抖从脊背蔓延到指尖。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别”字还未成型,就被掐灭在唇边。

  就在这时,手机“叮铃”一声炸响。

  温言蹊动作一顿,微微掀起眼皮,从挂在沙发背上的外套里摸出她的手机,指纹解锁一气呵成。

  屏幕亮起,温言蹊把手机屏幕转过来。

  微信上蹦出来的第一条未读,来自林叙白。

  偏偏是他。

  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的消息像一记耳光,甩在江枝脸上。

  江枝眼睁睁地看着言蹊眼底最后一丝理智被这个名字焚烧殆尽。

  恐惧像潮水般漫过喉咙,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连求饶的力气都被抽干。

  她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被动接受他的惩罚。

  林叙白的消息在温言蹊手里又一次跳出来。

  温言蹊看完,将手机塞回她颤抖的掌心。

  眼前的字在摇晃,江枝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

  他问的第一条是:下午还来教室吗?

  第二条是:今天来教室的人多了,需要帮你占个座位嘛?

  江枝以为是林叙白发来的消息正常,所以温言蹊打算在这件事上放过她。

  她刚要放下手机,听见温言蹊冷的像淬了冰的声音:“告诉他,你在和你哥睡。”

  江枝猛地抬头,瞳孔里盛满惊恐,拼命摇头。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他修长的五指骤然收紧,在她腕上掐出深红的指痕,“是觉得你哥见不得人了,对么?”

  疼痛与恐惧交织成网,把江枝裹的喘不上气。

  她曾无数次见过外表温柔的温言蹊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曾经在拙政园的紫藤花下,撕碎温万华不小心掉出来的那张他妈妈的相片;

  在油画展厅里,面无表情喝下江芸递过来的沸腾热茶,只为了让她闭嘴;

  在风像刀割般的凛冬,穿着轻薄的卫衣,把别人打到头破血流。

  可那些时候的温言蹊,都远没有眼前的温言蹊可怕。

  她真的怕温言蹊就这样疯掉。

  江枝手指在他阴鸷的目光下,战栗着打字:我不去了,我和我哥在睡觉。

  她多加了一个字,整句话表达意思变得模糊不清。

  温言蹊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却在看清她满脸泪痕时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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