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哭?
为了那个林叙白?
为了那个才刚刚认识一个月的人哭?
暴怒化作更残忍的占有,他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刻下一道道绯色印记。
她是他身下绽放的一朵花,只能归他所有。
一切结束,已是华灯初上。
江枝躺在温言蹊怀里,说出了今天见面以后第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语气湿漉漉的:“哥,你可以不要去找她吗?”
她假装累到睁不开眼,却小心翼翼地张开了一条缝。
她清晰地捕捉到他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眼里翻涌的痛苦。
江枝像毫无察觉一般,解释道:“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我跟他一定会有接触的,我不想上了大学还被当成异类。”
温言蹊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血腥气:“你喜欢他吗?”
仿佛问的不是一句话,而是生吞了块碎玻璃。
扎得他的心要疼死了。
江枝把眼睛睁开,湿漉漉的眼睛里是恰到好处的茫然:“怎么可能?我昨天才第一次和他讲话,说的是和学校有关的事。”
江枝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清晰的显示着他们加好友的时间,以及发生的对话,做不了假。
收回手机的时候,她故意松了下浴巾,露出肩头未消的痕迹。
温言蹊的心顿时软到一塌糊涂,他低下头,吻她的发顶。
他答应她:“我不去。但你跟我保证,只能跟他说学习以内的事。”
江枝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温言蹊动作轻缓地抚摸着她肩上因为他占有欲作祟而留下的红痕:“如果做不到,任我处置,好吗?”
江枝:“好。”
……
再回到寝室,已经是周一晚上。
一个周末没见的祁宁抱着手机,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的声音里藏不住的兴奋:“你周末和班长在一起,对不对?”
江枝坦然点头,随手撩了一把头发,遮住颈侧的痕迹:“嗯,我整理咱们班的团员名单来的,他在抓紧时间提交助学金申请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祁宁“当当”两声,把手机给她看。
她的手机上照片,是她和林叙白坐在教室的背影。
江枝盯着那张照片,熟悉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椎缓慢攀升。
那株在她心底扎根已久的毒藤,此刻正生出尖锐的倒刺,刺得她心口发麻。
“程家优发给我的,我靠你们两个也太配了吧!”祁宁把手机拿回去,两根手指把照片放大,来回看他们两个的背影“而且我跟你说,开学就觉得咱们班长帅,跟任长宇不相上下!”
江枝躺在床上,随口问:“你怎么不把他和我哥比呢?”
祁宁当即翻了个白眼:“那还比个屁,你哥天花板了好嘛。”
天花板?
江枝忽然想起,她小时候见过家里的天花板开裂的痕迹,在头顶像一个又一个绽开的花纹。
记忆随着江枝的思想延展,天花板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于是花纹蔓延成了蜘蛛网。
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莺。
第22章
再放假就是国庆节了,秋意渐浓。
风里渐渐传来凉飕飕的味道,预示着季节的更迭。
想着棠里比锦城还冷,江枝特意在后卫衣外面套了件厚针织外套。
外套的领口有一圈蓬松的白毛,拉上拉链后,毛毛堆在领口,衬得她像一只尖下巴小狐狸。
而温言蹊只穿了件单薄的牛仔衬衫,江枝在校门口见到他时,他的袖口还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江枝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穿成这样,回棠里小心冻死哦。”
说着,她拉开自己的拉链,打算给他披上。
温言蹊拽着她的领口,拦着她脱衣服的动作:“不用,我不冷,你穿着吧。”
江枝半眯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
温言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比她手掌的温度还高。
于是江枝作罢,跟着他一起去车站。
可到了车站,江枝傻眼了。
汹涌的人潮挤在一起,呼吸、体温、行李箱的滚轮声,全都搅成一团黏稠的热气。
空气闷得像是被塞进了蒸笼,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站里是不是偷偷开了热风。
温言蹊侧身挡在她前面,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划出一道屏障。
他手臂微曲,在嘈杂的人潮中为她圈出一方小小的安全区,低头问她:“热不热?”
自以为聪明的江枝挠了挠耳朵,一副现实被打败的样子:“热……”
“脱了吧。”温言蹊笑了笑,朝她伸手,“我帮你拿着。”
江枝闻言一怔,下意思回头看了眼身后拥挤的人群,差点脱口而出“在这不合适吧”!
抬头对上温言蹊疑惑的眼神时,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离谱后,扑哧笑出声。
温言蹊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他们身后的人被温言蹊的身形遮住了视线,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能看见前面这对年轻人忽然笑起来,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九月末的凉风穿过车站,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江枝趁着人潮汹涌,悄悄往温言蹊怀里靠了靠,额头抵着他的手臂,闻到他身上和她一样的洗衣粉味道。
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浓郁的饭菜香,顺着二楼窗户飘进江枝鼻子里。
江枝噔噔噔跑上楼,只见圆桌上满满当当的菜。
温言蹊不紧不慢的上楼,到家门口时江芸刚好端着鱼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就弯起了眼角:“回来了呀,今天车站人多不多?”
温言蹊一边换鞋一边回:“不算少。”
“嗯,平安回来了就好。”江芸拿围裙擦了擦手,抬头看向墙上的老挂钟,“等会儿你爸吧,他去陪徐老板喝茶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温言蹊坐在餐桌前点了点头:“好。”
江芸不喜欢江枝玩手机,江枝不想触她眉头,从坐上餐桌开始就识相地把手机扣在桌边。
她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母子对话,看着眼前那盘清蒸鱼的热气慢慢消散,在酱油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油膜。
大概是看出她无聊,温言蹊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对了妈,你后来给枝枝转的钱还剩500多,要转给你吗?”
“还剩这么多?”江芸的目光终于施舍给了江枝,不过很短暂,她又看向温言蹊,语气里透着满意,“不用转给我了,你就看着给她就行,回头零花钱我打给你。”
她说完这句话手机响了,趁她接电话,江枝悄悄算起了账。
上周她给温言蹊电话,温言蹊说他还剩670,这周变成500多。
合着她一礼拜花了100多呗?
温言蹊你可真敢编啊。
江枝在桌子底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温言蹊偏头看她,眉头微蹙,还没读懂这个突如其来的大拇指。
不等他问,江芸已经沉着脸挂了电话。
她手机拍在桌上的动作让温言蹊没能开口:“你们爸不回来了,吃吧。这些老板们真有病的,这么爱喝酒怎么不自己喝死?”
完蛋,江芸进入战斗模式了。
江枝把脸埋进碗里,连吃饭都不敢发出声音。
温言蹊劝了两句,似乎没什么用,也不再说话。
晚上,江枝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时,正撞见温万华踉跄着进门。
男人浑身酒气,领口歪歪斜斜,皮鞋踢出凌乱的声响。
虽然江芸嘴上抱怨,但看他这副脚步虚浮的模样,还是连忙迎上去:“怎么喝成这样呀?怎么回来的?不是自己开的车吧?”
温万华大着舌头回答:“老周嘛!周荣呀……”
他说着话,整个人像棵被风吹歪的树,往江芸身上倒。
他笨拙地扯着外套往衣钩上挂,一边挂一边说:“哎你可不知道,这给老周急的,不行不行的,比孩子丢了还发愁……”
周荣?那不是周嘉朔的爸爸吗?
什么比孩子丢了还发愁?
隐约感觉到周嘉朔家除了什么事,坐在沙发上的江枝八卦地竖起耳朵,毛巾都忘了继续擦头发。
感觉精彩的地方即将到来,却没想到话头被江芸硬生生截断:“嗯嗯,你别发愁了,赶紧喝口水睡觉去吧。”
江枝八卦的心没有得到满足,难受得直咬嘴唇。
她扭头向温言蹊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见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放下水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人永远这样,跟个入定的老僧似的,对别人的事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泄愤似的用力揉了两下头发,水珠甩得满地都是。
江芸搀着温万华进了卧室,房门关上的瞬间,江枝立刻扑向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到了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