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始终没人来阻止一句。
薄瑶荷低首,垂泪,无言。
砸门声在闹腾了一阵后消停下来。
但薄瑶荷一夜未睡。
这一夜,何时慢倒是睡的挺香甜。
许砚之的卧房很大,布置的也合她心意。
只是许砚之说什么也不愿和她一屋而眠,搬到了隔壁,一墙之隔的地方。
许砚之刚搬过去,就看见床上里侧多了个鸡蛋大的洞。
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正对着洞口冲着他眨了眨。。
许砚之无奈的笑了。
两人睡前,闲聊着各自离开后的经历。
说着说着,何时慢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何时慢本想进宫去见楚华。
但没等出门,就有人送了邀帖。
帖子,是送到姜舒手里的,相邀的却是两人。
姜舒正准备去上值,穿着软甲带着剑,到了主院,他不满的把帖子往石桌上一拍。
对何时慢埋怨道:“都怪你,用何种方式出那玉人坊不好,非让我给你赎身,还大张旗鼓的从大门走,这下好了,满京城都知道我带回了一个女子,怀淑郡主邀我赴三日后的品花宴呢,特意点名要我带你过去。”
“怀淑郡主?”
许砚之解释道:“女帝继位时,曾封先帝的大皇子为平王,这怀淑郡主,就是平王的女儿。”
何时慢想起来了。
大皇子和楚华关系虽然一般,但他向来是个安分的。
楚华也没为难他,按规给他封了王。
只是那时平王只有一子,还没有女儿,也就没这怀淑郡主。
“那这怀淑郡主和你关系很好?”
姜舒不自在的摇头,“不好,她、她……”
“吞吞吐吐,不成样子。”许砚之不满瞪了他一眼,他还委屈上了。
如果他还年轻或还身子康健,哪里有他的事?
“那怀淑郡主对他有意,几次当众对他表达情意,吓得他每每见到怀淑郡主都退避三舍,更是放言,这几年内都没有娶妻的打算。”
“大伯……”
姜舒老底被掀,面上更难堪了。
他抓着邀帖就要走,“算了,不跟你们说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去应约。”
“干嘛不去?得去啊。”
何时慢开口,把人叫住了。
“你这就回信儿,说三日后会带我去赴宴。”
姜舒傲气的一抬下巴,“你让我带你去就带你去?你算是什么……”
话没说完,姜舒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一痛,抓在手中的佩剑就不由得松了手。
何时慢把宝剑夺了过来,抡着剑鞘,照着他屁股又是一下子。
姜舒哀嚎一声,瞪圆了眼睛,“你、你怎么做到的?”
他从小习武,功夫不说顶尖,也是一流的。
怎的到她手里总是吃大亏?
昨日还可以说他是中了情毒的缘故,今天他也是状态极好的。
何时慢哼笑了一声,笑的有些邪恶,“想学吗?”
姜舒何曾受制于人?
转身就想走。
但想到这一手,他还真就心痒难耐。
出院门兜了一圈后,他又回来了。
“去就去,我又不欠那个怀淑郡主的,不怕见她,不过刚刚那一手……”
何时慢刚数完一二三,闻言笑道:“等从王府回来,我教你。”
第227章 拥挤的意识空间12
姜舒走了。
许砚之有些自责,“是我没教育好他。”
“还行,就是一路顺风顺水,骄傲愚蠢了些。”
红蝉此刻也忘了之前要抱姜舒大腿的事,不平嚷嚷,“哪里光是骄傲愚蠢,他简直目无尊长。”
何时慢笑道:“他看不上我,目无尊长也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强,至少现在算得上磊落。”
“师父,你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
何时慢:“一家人嘛,说什么放不放过,不过你和上官意倒是还缺一个练手的。”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红蝉:⊙﹏⊙∥
上官意:(⊙o⊙)
她们师父笑的……好邪恶啊!
三日后要出门。
何时慢就没再着急进宫。
她本想去成衣坊选选衣服,但许砚之先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出了主院,离得最近的一个院子,也是最多人把守的一个院子。
主屋没有床榻,整齐摆放着一排排的衣架。
每个衣架上,都撑着一件华服。
颜色从浅及深,样式从年少到年老。
何时慢往里面走,好似走过了一个人的一生。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给你备下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你以什么年龄回来,虽然就多准备了一些。”
何时慢指着最中间的那件婚服,“那这件呢?”
许砚之病弱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这件……这件是我找绣娘绣了花样后,自己缝的。”
“也是给我准备的?”
“嗯,圣上厚爱,时常赐下珍贵的绫罗绸缎和名贵玉石珠宝。”
“我一无家眷二无亲族,就将这些都给你做成了成衣和首饰。”
许砚之领她到里间,里头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由大大小小几十颗东珠镶成的发冠、累丝嵌红宝石的金步摇、浓绿不见半分杂质的翡翠手镯……
材质极佳,工艺精细绝伦,任何一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何时慢仿佛看见漫长的岁月中,楚华把搜集来的宝贝都交予许砚之,再由许砚之的手制成给她的礼物。
两人配合着,攒下一份她不知能不能收到的惊喜。
何时慢心里烫烫的。
她走过许多世界,做过许多任务。
但几乎都没能再回去看看。
不知道那些任务目标,有没有像他们一样念着她,盼着她。
她虽不求回报,但依然为他们的用心感动。
眼眶痒痒的,她抬头道:“那今天我就穿戴着这些去见楚华。”
“嗯,好。”
许砚之连连点头,像个毛头小子。
一辆马车从国公府后门出发,直奔宫城而去。
昭明帝一早起来就在犯愁。
许砚之月前提出要建一座神女庙,此举不合规矩,有些出格。
又非民间庙宇,山精野怪也能立庙。
许砚之身为文国公,任何举动都代表着大齐,代表着朝堂。
而除了对苍生有大功绩的人,任何人都没资格由朝堂立庙。
那是要昭告天下,收万民香火的。
许砚之身故那日,倒是有资格立庙。
但神女,是哪来的神女?
又做过什么样的功绩?
无人知晓。
为来路不明的神女立庙,这岂不是胡闹?
除了许砚之和昭明帝。
昭明帝知晓,如果没有何时慢,大齐早就不复存在。
她担得起万民的供奉和香火。
可那些反对的臣子也确实说的有理有据。
难道还真要她把那等奇异之事说给他们听?
许砚之可倒好,直接告病了。
一根筋似的让人天南海北的找雕刻石像的奇石去了。
颇有些不讲理的任性。
只是一想到他们两人此生的聚少离多,昭明帝从心底里觉得,许砚之如今就该不讲理的任性。
他们两人就是太讲理,太挂念他人和苍生。
才会连相守都做不到。
如今大限将至,还计较那么多礼法规矩做什么。
把那些弹劾许砚之的折子压下,昭明帝展开京郊的地图,想寻一块风水宝地。
视线落在清河山,她刚要拿朱笔画圈,身边的大太监就进来说文国公来了。
许砚之的身体她清楚。
十分心血天下苍生占五分,思念苦熬占五分。
早就油尽灯枯。
不由有些诧异的问:“他怎会突然进宫?看着状态如何?”
李公公思索着道:“看着,但是比之前精神了些?”
昭明帝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回光返照了。
“快让他进来。”
昭明帝绕过书案过来接他,首先入目的,却是那件流光溢彩的月光缎。
那月光缎是她去年给许砚之的,如今制成了一件金丝绣海棠花的鸢尾长裙,正穿在来人身上。
再抬头,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耳边垂着的,是她私库里出去的红宝石。
昭明帝的视线扫过许砚之带着笑意的脸,眼眶就有些红了。
“都出去!”
她声音有些失控。
听起来也有些凶。
吓得红蝉和上官意都抱在一起抖了抖。
殿内的宫人退出去,昭明帝却直接咧开嘴,哭出了声。
她抱着何时慢的脖子,不像半生已过,历经风霜的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