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失去了侯爷的身份,薄瑶荷也脱离了那个家。
如今薄瑶荷不光不怕,反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还是跟隔壁的吴寡妇学的,白眼翻的又圆又白。
薄父营造的不怒自威的表情有些皲裂,甚至有些扭曲。
刚要抬手给她个教训,就被人呵止了。
听着他们这院有争吵声,左邻右舍就已经围在了门口。
她们这街上多是女户,即使偶尔有些摩擦,但也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那就是不管她们之间是否有矛盾,外人如果欺负过来,必须要互帮互助。
只有这样,她们女户才能在京城稳稳的立足。
更何况薄瑶荷性格温婉,又识文断字,人缘好着呢。
眼看着这么多人对他们怒目相向,还防备着他们的动作,还没适应庶民身份的三人高傲且愤怒的走了。
他们一走,薄瑶荷长长松了口气,张开手,手心已经被她攥出了汗。
而出走了杏花巷的三人,又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们如今,还能去哪呢?
薄永怡站在街口,神色不住的变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
“爹,娘,你们等等儿子,儿子这就去找上官意,我跟她认错,我求她原谅,大不了,我答应娶她就是了。”
反正他在薄瑶荷这已经伤透了心。
娶谁不是娶。
第259章 拥挤的意识空间44
说起上官意,薄母最先想到的,就是那日,她在侯府门口,被她命人撕扯了衣服。
狼狈不堪,衣不蔽体,不知道被多少路过人瞧了去。
“儿啊,那上官意之前做过舞姬暂且不提,那日她的身子可是都被人瞧了的,她那样不干不净的,如何配得上你?”
薄母眼圈都忍不住红了,怎么想怎么觉得儿子这样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完全没想,上官意那日那般衣不遮体,全是因为她。
薄永怡失落的垂着头,声音有些哽咽,“没事的娘,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薄家,之后她以后能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好妻子,能乖顺孝敬的做个好儿媳,儿子委屈些也没什么的,你们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找她。”
人来人往的街头,薄永怡含泪转身,决绝的像是要去自卖自身。
皇宫外,薄永怡等了一半日,才等到上官意从里头出来。
看见上官意,他拖沓着脚步上前,冷冰冰的扔下一句,“我认输了,你满意了吗?”
上官意:?
她一脸迷惑还有些嫌弃。
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她还没报复他呢,他先找上来了,还没头没脑的扔下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啊?
看上官意不说话,只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薄永怡不耐烦的道:“我说我认输了,你听不明白吗?难道还要我跪下求娶你不成?”
“求、求娶?”
“你装什么糊涂?上官意,你不是一门心思,做梦都想嫁给我吗?我认输了,我同意了,只要你能安分乖顺,孝敬好我爹我娘,我保证日后即使我们薄家东山再起,我也不会休了你。”
上官意听明白了。
她表情像踩了狗屎一样,五官都忍不住纠在一起了。
不由得问道:“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租个大院子,把你们一家子请进去好好照顾,拿着每个月的月俸养活你们,再每日晨昏定省,布菜温汤,再偶尔给你跳个舞唱个曲供你取乐?”
薄永怡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好像讽刺之言。
但转念一想,做人妻子不就应该这样?
孝敬公婆是理所应当,侍奉丈夫是理所应当。
他们家暂时落难,她帮衬扶持也是理所应当。
没错啊。
“你心里清楚就好,你知道的,你我二人本不相配,今日我让你得偿所愿,你也该好好表现。”
上官意气笑了,随后抬起腿就踹了过去。
她本是出宫办差的,身后跟着她的下属们。
本来见两人说话,下属们都回避站出老远。
如今看她突然动了手,都赶紧冲了过来。
“大人何须自己动手,我们来!”
上官意做官时间尚短,一时没想起来。
看他们把薄永怡摁在了地上,才想起如今她就和过去的薄家人一样,即使要做什么,也根本用不上自己动手。
薄永怡被摁着还在挣扎咆哮。
“上官意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巴巴的找上门去,就盼着我能娶你进府?!如今你一朝得势,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你还是个人吗!”
“要不是你那日在擂台上对我百般折辱,我也不至于被逼无奈服下那药,我们薄家也不至于至此!”
“你害我至此,欠我良多,我都不计较了,愿意原谅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你居然还这样折辱我!”
“这就是折辱了?你不提我还真差点忘了那日我找上你们太平侯府,都经历了些什么,既然想起来了,我也该把这事做个了结。”
她下属问道:“大人,他以下犯上,冲突冒犯了您,该如何罚?”
如何罚,上官意有些犹豫。
她想报复,可又怕自己和那个太平侯夫人成了一样的人。
薄母是个跋扈刻薄的坏妇人,可她却满心的想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想得到什么,就总要被什么限制。
何时慢发觉她的犹豫,开口道:“善良和仁和是你行事的准则,但不该是你的捆绑,恶人做事不择手段,阴狠毒辣,你自己捆住自己的手脚,做事总要顾虑良多,以后又如何应对?”
红蝉也道:“对!想那么多干什么?无毒不女人,弄他!”
红蝉一开始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如今和何时慢在意识空间里待的,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如果依她,估计直接就下药了。
上官意听她们说完,也觉得豁然开朗。
“好那就杖责四十,拉条凳子出来,就摆在前头路口打。”
宫门前头的路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如今城中大多还都认识这位曾经的太平侯世子。
条凳被搬来,薄永怡被摁在凳子上脱了裤子。
两个屁股瓣在众目睽睽下被猛揍了一顿。
薄永怡一开始还叫嚣斥责上官意翻脸无情。
几秒后就闭了嘴,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想硬扛住。
本来挨打的动静就挺大了,也足够丢人了。
他再诶呀诶呀的喊出来,更是颜面扫地。
他想控制,至少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些忍性的男子汉。
但仅仅只扛了四五下,他就忍不住,嚎叫声和涕泪一起冲了出来。
之后那嚎叫声就没停过。
恨不得把附近街市的人都喊出来。
看热闹的,也果然围了左三层右三层。
曾经侯府世子的屁股,从前还真就见不着呢。
一个进城来卖山货的农户笑道:“这前世子的屁股和俺们庄户人家的屁股也都一样嘛,顶多就是嫩了点,但也不抗揍,这叫的,好像死了人了。”
另一个菜场卖鱼的阿婆也道:“诶,还是不一样的,他这屁股好白啊,比老婆子的都要白呢,哈哈哈哈。”
“光屁股白有啥用,还不是个败家子,如果不是他文不成武不就,他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在武举上徇私舞弊,谁家有这么个儿子,可真是家门不幸呦。”
“你们看屁股看的热闹,难道忘了那日武举,这位前世子是怎么臭味熏出十里,当众拉了裤子的?”
“诶呀诶呀诶呀,那日我就在场,你这一说,我好像又闻见了,我可赶紧走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薄永怡羞愤欲死。
是啊,都怪他,都怪他。
凭白招惹了两个薄情寡义又心狠的女人,害得自己如今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谈资。
也害得他们侯府一招败落。
都怪他。
都怪他。
如今成了这副光景,他再做什么也是来不及了。
悔恨,怨念,痛苦。
被打完板子,他疼的缩在墙边角落,天黑后才被来寻人的爹娘带了回去。
他们在一间破庙落了脚,和他们一起挤在破庙的,还有京中无家可归的乞丐。
薄永怡缩在角落里,恨不得自己藏进墙缝,生怕让人看见,又来笑话他。
可即使如此,外间那帮乞丐的谈笑声,也让他如同被针扎一样。
他们是在笑话他吧?
他们一定是在笑话他。
笑他的屁股,笑他武举的丑事。
当晚,趁着他爹娘睡着,薄永怡脱下衣服系成长绳,搭在了梁上。
他这辈子不成了。
与其日日被人笑话,还不如早死早托生。
这么想着,他脚下一蹬。
窒息和绝望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