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
有她在,是非黑白总会有个分说。
这世上有人身负美好却被辜负欺辱,也有人凭着一腔自私卑鄙,偷享二十年的好日子。
但不属于自己的好日子,总有到头的那天。
高建军下班回家,刚进院子就开口喊苗爱华给他倒水。
没人应声,他才想起苗爱华已经和他离婚了。
推门进屋,屋里乱糟糟的一片,一点变化都没有。
被砸碎的碗碟碎片还躺在地上,漏风的玻璃也还没修,屋里没有热乎气,更没有做好的晚饭沏好的茶。
而先一步下班的高山山,正盖着毯子,捧着本武侠小说栽在沙发上看的认真。
高建军火气上来,把书打掉指着满地的狼藉说道:“下班那么早,你就不知道收拾收拾家里吗?看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高山山一愣,随后不耐烦的道:“诶呀爸,我一个那小伙子哪会干这些活,等妈回来再弄吧。”
“那窗户呢?你妈一天不回来,咱们爷俩一天挨着冻啊?你就不能换块玻璃吗?”
高山山觉得莫名其妙,“爸,我哪会弄啊,我这不等你回来换呢吗?”
从小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都惯了的,干活?什么叫干活?他为什么要干活?
他爸以前不是常说吗?男子汉志在四方,怎么能干家务活呢?
高山山坦然的捡起武侠书继续看。
高建军被他这副模样气的胸口发闷,可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他只能认命似的翻出块塑料布,准备先凑合着把窗户补了,明天再买块玻璃回来。
想到晚饭还没着落,他又回头道:“那你去街口买两个熟菜回来吃,早就饿了。”
花钱的事高山山会啊。
但是钱他可没有。
“爸,给钱,我工资都花的差不多了。”
高建军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也没看多少,就扔到了桌子上。
高山山兴冲冲的捡起,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高建军补好窗户高山山还没回来。
高建军笨拙的扫干净地面,高山山还没回来。
高建军饿的受不了,瘫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高山山回来了。
两大盒米饭,两道已经凉透了的炒菜。
除此之外,还有一整套的武侠小说和几本磁带。
高建军现在已经不管什么凉不凉了,也不再挑剔菜的口味,立马抓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吃了几口护住心口,他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不是没钱了吗?哪来钱买这么多东西?”
高山山嘿嘿一笑,“爸,刚才你给的啊。”
“我给的?”
“对啊,我买完菜,把剩下的零钱花了。”
高建军顿感不好,“我、我给你的是多少钱?”
“五十啊。”
高山山笑道:“爸,还是你大方,妈让我买东西,都给我正好的,多也就多出个一毛两毛,还得是爸你够大气!一出手就是五十!”
“大气……我大你奶奶个腿!那他妈是咱爷俩这个月的菜钱啊!”
高建军再也忍不了,站起身一脚踹翻凳子,拎起扫把就打。
高山山吓得抱头鼠窜,慌忙中撞倒饭桌,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刚收拾出个模样的房间再次一片遭乱,高建军气的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时,高建军有些后悔。
早知道,还不如花几十块钱让苗爱华请个戏班子算了。
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还要他去跟苗爱华道歉,再哄她回来吗?
不,他丢不起那个人。
高建军憋着一口气,他就不信了,他日子过得不好,难道苗爱华还能过得好?
现在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第24章 绝望的主妇9
苗爱华把第二天的配料都预备好,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舒舒坦坦的躺在床上,心想可能是女儿想她了。
至于什么高建军高山山,早就被她给丢在了脑后。
她表妹的这套房子前两年刚刚翻修过,屋里干净温暖。
她蜷缩在暄软的被子里,耳边没有人打呼磨牙的声音,安静的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苗爱华爬起来去摘芋头买牛奶。
她今天多预备了些,差不多都一百二十碗的量,但到了晚上,也通通卖光了。
只可惜小推车容量有限,目前她每天只能卖这么多。
几天下来,苗爱华的存款快速增长。
女儿从邻城回来时,她已经彻底摆脱了对未来的彷徨,笑容都比以前真切了。
看见小木回来,苗爱华还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月底才回吗?”
不问还好,一问小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妈,我爸给我办退学了,怎么办啊,我上不了学了!”
啪……
苗爱华手里的扫把落了地。
在意识空间里休息了几天的何时慢伸了个懒腰,知道这是她又来活了。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家里缺了个洗衣做饭收拾屋的免费保姆,高建军的日子很不好过。
他不好意思找苗爱华,就把主意打到了高小木身上。
他打电话给高小木,让她以后每周末都回家一趟。
高小木猜到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伺候他这个事多脾气大的皇上和他那个不能自理的太子吗?
小木直接在电话里回绝了他。
却没成想,高建军第二天就去了学校,直接找老师给高小木办了退学。
像是要给高小木一个教训,他办了退学都没和高小木说一声。
等高小木知道时,高建军已经又坐上了回程的客车,留下崩溃的高小木,在学校里哭到缺氧。
高小木几乎想一头撞死算了。
只是想到妈妈和他离了婚,才打起精神回来找苗爱华。
苗爱华也慌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何时慢重新掌控了她的身体。
她把还在掉眼泪的小木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反正你也不想上中专,干脆回中学复读一年考高中吧。”
她说的风轻云淡,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插曲,语气平常的像在说天气真好。
意识空间里慌乱无措的苗爱华一愣,是啊,可以复读一年考高中的,她现在能挣钱,她供得起。
何时慢的平静也影响了小木,她的哭嚎一声小过一声,最后打了个哭嗝,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妈,我真能复读吗?咱俩有钱吗?上高中上大学,需要很多钱的。”
何时慢牵着小木进屋,把装钱的匣子给她看。
里面一捆一捆的人民币,简直要看花人的眼。
虽然都只是一元钱,但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妈!你哪来的钱啊?抢银行了?抢一元面额也犯法啊妈!”
何时慢:……
她干脆拉着败家孩子出门摆摊,一晚上过去,小木脸都要笑烂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暗,树影婆娑。
小木帮何时慢推着车子,不时传出两声怪笑。
“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何时慢:?
“一般你这样的,治好了也流口水。”
小木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说道:“妈,我就是一想到爸和哥知道这事后的样子,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高建军从来就没瞧得起过苗爱华,高山山也是。
他们父子俩一脉相传,一边享受着苗爱华的照顾,一边觉得她毫无价值。
整个家里,就小木能体会到妈妈的艰难和不易。
只是她自己也和苗爱华一样,从出生起就被贴上了赔钱的标签。
何时慢替小木把碎发掖到耳后,手指轻轻摩擦过她眼角的疤。
那是前两年留下的,高建军嫌苗爱华衣服洗的不干净,火气上来拎起手边的茶杯就砸。
小木冲过去挡了一下,眼角划破,血流成一行,最后留下个疤。
后来才知道,苗爱华洗好叠好的衣服,是被高山山扯落到地上又踩了一脚。
只是就算知道,也没人会向她们娘俩道歉。
如今何时慢摩擦着那道月牙型的疤痕,轻声道:“小木,眼角有疤的人都很有福气,你也不会例外。”
如果是以前,谁对小木说她很有福气,小木是绝对不会信的。
但现在……她重重点了点头。
“对,我高小木命好着呢!我要上高中考大学喽!”
她欢快的像个兔子,在何时慢周围蹦跶,蹦跶的何时慢也跟着高兴。
意识空间里,苗爱华破涕为笑,原本沧桑苦痛的面容也多了些别样的光彩。
被退学的负面情绪不见了,反而成了件母女俩开心的好事。
但不代表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可以被放过。
十一月末,空气中的冷意越来越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