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浓黑，光亮，好像带着无穷的生命力。
伸出手，许砚之确认，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正可惜慢儿看不见事，远处有个老人缓步走近。
看清他的脸，许砚之也想起了许多记忆。
许砚之这样的人生，原来他已经过了许多世。
为国，为民，为一切生灵。
他天生就带着任务，虽然没有记忆，却生生世世做着一样的事。
唯一的区别，是他从前从未对女子动过心。
他从不娶妻不生子。
这一世，却遇见了唯一的意外。
而他此后，还要经历着这样的人生。
直到功德圆满，成为位面之主，或者说，成神。
每次生命结束，他都会回到这里，想起一切，忘却一切，再重新出发。
这一次，许砚之看着天道走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能失去记忆。”
天道双眉皱起，“不可能，以你如今的功德你还不足以带着记忆轮回。”
抹去记忆重新开始，是老天对成神者的考验。
如果他在某一世起了恶念，成了歹毒之辈，成神自然就成了无稽之谈。
只有他世世坚守道义，出自本心济世救人，才能一路走到神位。
许砚之却坚定的抿着唇，“那我就不去轮回。”
天道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成神之路已经走到一半，你说你不去轮回了？”
“如果只能放弃记忆才能成神，那我就不成神了，我只做许砚之。”
“记忆就那么重要？”
许砚之心口一疼，“不是记忆重要，是她重要。”
他清楚，一旦他失去记忆成为了另一个人，他和慢儿也就到此为止了。
她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搅乱另一个自己的生活。
天道之主也清楚，可他还是不能认同。
“那你可知，世上有神将要诞生，是因为有人需要神？”
三千小世界，好人何其多。
却不是总有好人能够走上成神之路。
只有需要，才会有神。
“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孕育诞生，新世界需要位面之主，所以才有了你许砚之，你如今拒绝成神，你可想过那个世界？”
“那慢儿呢，她可能成神？”
天道摇头，“她虽然救人无数，可她没有成神的机缘，那是天决定的，不是我能更改的。”
这是无法改变的死局。
只要许砚之还是个心念苍生的人，就无法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弃一个位面于不顾。
许砚之却轻笑了声，抬头看向头顶，眼中眸光流转。
“我不信天意专违人心，九分天定，也尚有一分人为。”
天道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有些讶然，“你做了什么？”
许砚之挥手，眼前出现了一面水镜。
镜中，神女庙香火鼎盛。
“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可又怎么不是老天留的一线转机？”
立神女庙时，许砚之没有成神的记忆，根本不知道今日有这样的抉择。
可神女庙还是建成了。
而且烟火极旺。
没有神缘，可香火念力自然会助她成神。
天道摇了摇头，“仅此一座就想成神？痴人说梦。”
“不会就这一座，三千世界，自会有三千座。”
“你是打算……？”
“嗯。”
许砚之看向他，眼中闪光，嘴角含笑。
好像即将去城外踏青似的，说的极为愉悦轻松。
“我会走遍三千小世界，为她建庙塑身，助她功德圆满，早日成神！”
第264章 成神之路2
许砚之弃了成神的路，没了考验，自然也不用再丧失记忆。
他心满意足的带着所有回忆，踏上了助她成神的路。
临走前，天道喊住了他。
“把神位拱手相让，仅仅是为了感情？这真的值得吗？”
“人的情感虚无缥缈，如今你甘之如饴，可十年后，百年后，千年后呢？你就不怕将来情爱不在，悔之晚矣吗？”
许砚之停下脚步，语气认真且诚恳，“未来的事无人知晓，谁也看不透，如果我此时说许砚之这一生永远只爱她何时慢一人，听起来也像不知轻重的妄言，你也只会笑我天真愚蠢。”
“可不管情意会不会变，我对她的敬重和钦佩都不会变，我把神位拱手让出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因为她值得。”
“如果天地间一定要诞生一位神灵，那只能是她，只有她配得上。”
“所以，她能成神不是因为我，而是她本来就应该成神。”
“而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我，甘愿做她的信徒。”
说完，许砚之潇洒离去。
天道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最后笑出了声。
“好小子，成不了神，倒是个不错的孙女婿。”
…………
何时慢离开那个世界后，马不停蹄的去做下一个任务。
她也没忘把红蝉带走，目送系统带着她去往下一个世界。
有相聚就有分开。
何时慢觉得自己可以习惯。
新世界的任务不难，何时慢按部就班，用了两年时间把任务目标的自毁值降到了三十二点。
这两年，她还是时常会想起许砚之。
夜里无事时，她会钻进玉城之影中，爬到那座熟悉的山上。
他们曾一起坐在山顶的大石上看太阳升起。
也只有坐在这块大石上，何时慢才允许自己的思绪放纵，沉浸在回忆里。
天亮了，回到现实。
她依旧往前走着。
任务目标的自毁值只剩两点时，她带着任务目标出去旅游散心，想用大自然的力量治愈一下受过重创的心灵。
却在爬山的途中，见到了一座神女庙。
看见木匾上神女庙那三个字，何时慢身形一顿，仿佛被点了穴一般不会动弹了。
那字她太熟悉。
熟悉到梦里时常出现。
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那是他的字。
何时慢脚步加快，进了庙里，首先入目的，就是她的石像。
每一道刻痕，每一处轮廓，都让她感到熟悉。
这石像也出自许砚之之手。
可怎么会呢？
快步绕到石像后头。
灰尘和岁月的摩擦下，是她熟悉的字。
慢儿吾妻，知渊亲刻。
指尖摩挲着那几个字，何时慢仿佛看见许砚之跨越时间长河，在对着她笑。
下山后，何时慢到当地的图书馆找了些过去的资料。
资料显示，那神女庙始建于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这座城市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那年突发瘟疫，百姓深受其害。
是个外地来的年轻男子给了治病的方子，助人们度过难关。
百姓们感激不尽，问那男子该如何报答。
那男子不要钱帛不要美人，只说他是神女的信徒，要了一块地，在那建起了神女庙。
百姓们纷纷帮忙，一砖一瓦的垒起了庙。
而石像则是由那位男子亲手刻的。
神女庙建成后，因为感念他的恩情，县城的百姓们时常去上香祭拜，贡献香火。
即使后来那男子又突然消失离开，这种祭拜也持续了许多许多年。
何时慢放下资料书，心中却愈发糊涂了。
她想找天道问个明白，任务结束，回到纯白空间，却压根没见到人。
何时慢只能继续做自己的任务。
只是每到一个世界，她都会查找打听关于神女庙的事。
有的世界没有，有的世界有，有的世界本来没有，却在她任务做到一半时突然冒了出来。
何时慢明白了，他们在一个世界，却不在一个时间里。
他在千百年前，而她在千百年后。
而相同的是，每一个他雕刻的石像，背后都有那一行小字。
像是他在跨越千年，给她写一封情书。
随着神女庙出现的次数多了，何时慢自己也有了些变化。
她开始多了些神奇的法力。
她可以读的清楚人心，可以预测到不久后会发生的事，也可以仅凭灵魂之力，在妖鬼横行的世界碾碎一切恶灵。
她好像……要成神了。
何时慢渐渐猜到了缘由。
成不成神她不在意。
她穿梭于三千世界，为的不是成神，只是渡人而已。
她在意的是，许砚之依旧是她的许砚之。
他们揣着同样的记忆，都在等着重逢那天。
只是不知道，那天还有多远。
而事实上，那一天的到来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
何时慢如往常一样做完任务，准备去下一个世界时，突然被拉去了纯白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