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打死算了，可实际上那杯子落在高山山一米外，连边都没擦着。
厂干部眼角抽了抽，知道高山山如今这个德行是哪来的了。
都是他这个爹惯的！
即使这样，高山山还挺大不乐意。
“爸！你干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工作吗？大不了以后我养你！你可想好，你还得指着我伺候你呢，你还打我？”
他嗤之以鼻的斜了眼厂干部，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不就是欺负我家没上面的关系吗？狗眼看人低，让你们领导等着，莫欺少年穷！”
厂干部配合的点了点头，嗯，莫欺少年穷，挺好的。
可以告诉领导，离职不用给补偿了。
免得又被说他骂。
国营厂子离职和离职之间的学问不少，差别大着呢。
高山山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高建军懂啊。
一看厂干部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又把人得罪了。
他拎起一旁的拐杖，想猛揍几下高山山给他出出气，好歹再给些补偿啊。
可拐杖拎起，他又迟迟舍不得落下。
他儿子说的也对，他以后还得指望儿子养老呢。
万一儿子记恨他了怎么办？
高建军只能轻轻落下，像拍灰一样的拍了几下。
厂干部看他那个德行，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当晚，高建军被开除的原因始末就被贴在了公告栏上。
一时间，高家父子都成了笑谈。
高山山虽说要伺候高建军，也借着这理由，跟单位请了长假，但是第二天他就去小院找苗爱华去了。
他去的时候，高小木正穿着新衣服在院子美滋滋的遛弯。
复读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她明天就可以去学校了。
她成绩本来就好，重新读一回初三压力不大，而且还可以考一个更好的高中。
一想高小木就忍不住嘿嘿嘿的笑。
直到高山山那张脸从大门口探了进来……
晦气！
高小木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进了屋。
“诶？你个死丫头片子！”
高山山撵了进去，进屋就要薅高小木的马尾，被快步过来的何时慢一把推了个跟头。
“再碰她一下试试？”
高小木：ヾ(✿ﾟ▽ﾟ)ノ
高山山摔得一愣，没想到他妈这么多天了，还没消气呢。
略有些委屈的坐在地上不起来，“妈！你怎么还没头了呢？你不会真被什么无聊透顶的妖邪附体了吧？”
无聊透顶的妖邪何时慢:(￣ー￣)
这对劲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内涵她？
她一脚踹过去，疼的高山山嗷一嗓子。
“对，我就是妖邪附体了，那你还不快滚远点？再来碍眼我踹死你。”
“妈！妈你别走啊，我找你有事呢。”
高山山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大言不惭的道:“妈，爸摔断了腿，我天天又忙着上班，你去伺候一阵吧，趁这个机会，你跟爸低个头，和好了得了。”
何时慢:？
高小木:？
“妈，你也别怪当儿子的说你，你看你这一趟折腾的，爸摔断了腿，工作也没了，小木学也上不成了，咱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心里就不自责吗？”
“如果不是你那么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好好的日子你不愿意过，你使劲作，现在成了这样，你也该好好弥补弥补。”
“你回去，就去扫大街吧，不然家里指着我一个人的工资，我可不愿意，白天没事的时候你就去医院伺候我爸，我爸受了伤，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只要你好好伺候他，他肯定会原谅你的，家里你也好好收拾收拾，我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
“妈，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等小木嫁人了，你也老了，你还得指望我养活你照顾你呢，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你可别怪我以后不管你了。”
高山山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听的何时慢心里的火嗖嗖的往起冒。
小木在一旁抓紧她的胳膊，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妈，你别回去行不行，我不嫁人，我一辈子陪着你照顾你。”
她眼圈有些红，眼底的水光像被风吹动的湖面。
何时慢知道，她是太害怕了。
她太喜欢如今的生活，喜欢到总觉得是梦一场。
梦醒了，她妈又带她回到原来的家，任劳任怨的继续做她的老黄牛，用血肉供养着高山山。
何时慢迎着她忐忑的目光，安抚的拍了拍了她手，随后用动作回答了她。
她看都没看依旧在喋喋不休的高山山，一巴掌就甩了出去，“滚！”
高山山被打的一愣，离婚这些天，难道她还没清醒吗？
难道她真不担心以后吃不上饭？
“妈……”
啪！
第27章 绝望的主妇12
回应他的又是一耳光。
“从你帮着你爸磋磨我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就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只会扒人皮喝人血，指着你养活，我死都死不消停！”
“我还没跟你算你扣小木生活费的事，你居然还敢来废话连篇，我看你真是土狗打饱嗝，屎吃多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何时慢说着，挣开已经傻了眼的小木，拎起灶台边的墩布就冲了过去。
高山山被打出杀猪般的嚎叫，不敢再停留，嗖嗖的跑出屋门。
何时慢追到院子里，劈头盖脸的打下去，直打的高山山抱头鼠窜。
“妈！妈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这么狠啊！我跟你说，你现在袖手旁观，以后我和我爸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那我可谢谢你了！”
何时慢真心道谢，一边谢一边继续揍。
小木从屋里跟出来，看见眼前这情形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你还笑！你真想看爸妈离婚啊！你怎么那么恶毒！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啊疼！疼！妈别打了…”
眼看着讨不着好，高山山只能一溜烟似的赶紧离开。
身上最后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也被拍上了一下泥印子。
高山山不明白，她妈现在怎么那么硬气呢？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高山山闷头苦想，忽然想到刚才在院子里，好像看见了小推车和保温桶……
不对，她们两个一定有事瞒着他……
医院里，高建军饿的几乎要眼冒金星。
同病房的人，身边都有妻子儿女照料，唯有他独身一人，上厕所都没人搀扶。
心里就越合计越不是滋味。
看见高山山拎着饭盒进来，他冷着脸把头一歪，就侧了过去。
如果是以前的苗爱华在这，看他这副模样又该战战兢兢，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如今他面对的，是他惯了二十年的儿子。
从来都只有别人对不起他的，哪有他做错对不起别人的。
高山山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埋怨高建军走路不小心，凭白给他添麻烦后，把手里的饭盒往病床边一扔。
“爸，我刚才去找妈了。”
一听这话，高建军忍不住扭过了头。
高山山继续说：“爸，你可不能怪我伺候你伺候的不好，我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要怪就怪我妈，我都告诉她你的情况了，可她不光不回来伺候，还把我打出来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高建军眼睛一瞪，心里火就升起来了。
不过，不是对想把他当负担一样推卸出去的儿子，而是对拒绝回来伺候他的苗爱华。
“我看她真是欠揍了！”
高山山火上浇油似的继续说苗爱华的变化，什么院里的小推车，身上的新衣服……
越说，高建军越生气。
最后他一拍床边的栏杆，“你去，你去偷偷跟着她，查查她到底干什么呢！”
“那查出来之后呢？”
“之后……”高建军哼笑一声，“之后你就去趟溪地村，把你姥爷请过来，我就不信还没人管得了她了。”
“行，爸，我听你的！”
高山山本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他当儿子的，哪能真是个白眼狼。
所以这主意还得是他爸来出。
他只是一个听他爸话的孝顺儿子而已。
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高建军掀开饭盒，看见饭盒里只有两个馒头后，他又忍不住说道:“儿子，你跟小兰能不能快点结婚？”
高山山一愣，“爸，怎么说到这了，上次不是说买了楼房再结婚吗？”
高建军忍无可忍的把饭盒一扔，“早点结婚，也早点有人来伺候咱们爷俩，你看看咱俩现在这样子，家里没个女人能行吗？你妈要真是一时半会不回来，你爹我怎么办？天天躺床上喝西北风吗？还有你，衣服都脏成什么样子了，也没人给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