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去。”他说完，抿了抿唇：“很像上一回的传送阵法。”
这时，新一批金灵兽又一次涌了上来。
它们不知疲倦，也不会恐惧。
它们不会死去，即便被拆碎，只会化作金灵气重归大地。
伏令年侧身躲避金灵兽尖锐的尾部，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燕般向上跃起。她一脚稳稳踏在金灵兽宽阔的背部，周身灵力涌动，借着下坠之势，狠狠将金灵兽朝地面踩去。
“轰——”
金灵兽庞大的身躯重重摔落在地，震得大地微微颤动，尘土飞扬。伏令年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剑尖划出一道如弯月般的弧度，顺势斩入金灵兽的颈部。
然而，就在她准备进一步了结金灵兽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伏令年身形一晃，险些从金灵兽的背上跌落。她迅速稳住身形，望向震源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阵法骤然亮起，一道道符咒如同活过来一般，闪烁着奇异的光华。符咒之间的纹路交织成复杂的图案，缓缓变幻着。
阵法被启动了。
伏令年能感受到它在不断汲取周遭的金灵力。
被他们解决的金灵兽似乎成了阵法启动的助力。
她果断抽出长剑，从金灵兽身上跃开。几乎是在下一刻，身下的金灵兽从尾部起，寸寸化作细碎的金色碎屑，如乳燕归巢般涌入阵法内。
几人朝着远离阵法的方向退去，却很快停住了脚步。
随着阵法的启动，金灵兽纷纷化作金灵气，被吸入阵中。随着而来的，是节节自地底向外攀升石墙。
不足一刻钟，天空便已然被突生的石墙遮蔽，再无一丝光线透入。
六人背靠着背，谨慎地注视着重归寂静的四周。
灵力流转至伏令年眼周，她观察着周遭的状况。眼前是一处幽深的石室，四周皆有狭窄的通道，仅能由一人正常行走。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每一道剑痕都深深刻入石壁。
伏令年粗略看了两眼，便立即收回了视线。先前的经验早已告诉她随意观摩剑痕的后果。
大地不再颤动，方才的阵法也已消失。
地面不再是灰红色的，青灰色的石板与石墙相联，如同一个巨大的密封盒，将六人禁锢在其中。
伏令年放出神识，向外探查。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神识也只能遍及这一方石室，无法进一步深入幽深的通道。
等了许久，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六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其中一处通道旁。
温季才探头想往里头张望，却被从承言一把拽了回来。
“你脑袋不要了？”
“我听见风的声音了。”温季才侧着耳朵，一副认真的模样。
这时，杜钟毓忽然指着通道上方：“你们瞧。”
顺着她的指引，伏令年抬起头，发现了通道上方一行不易察觉的字体。
并非是修仙界日常用的字体，而是刻画符咒所用的古文字。
——流风。
有了这个发现，几人顺着几处通道看下来，发现每一处通道上方都镌刻着字体。
依次是“流风”“破军”“幻剑”“天机”“藏锋”“剑心”与“归一”。
其中，前六条通道都是开放的，毫无阻隔。名为“归一”的通道被石门阻隔着，石门上同样有一行用古文字书写的字迹。
“剑道归一，方得生路。”伏令年轻声翻译给阿九听，抬头与同伴们相视一眼。
很显然，想要离开此处，需要通过这些通道。而“归一”似乎便是最后的通路。
“可这通道狭窄，难容下多人通行。”杜钟毓有些忧虑。若是狭路相逢，在其中遭受什么危险，人多反而是弊端。
作为一个器修，她在万剑冢处处碰壁。既无法用剑意守护同伴，又没有什么使用法器的机会，这让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作用。
对了，法器。
杜钟毓眼中一亮。
她从储物空间内取出先前在万霭之幽制作的法器。
蛛丝绳在她手中变幻，分成了五段。
“你们把它系在身上，若是出现什么状况，还能循着长绳往回走。”
蛛丝绳的延展性与韧性惊人，再加上灵力保护，即便是受到刀剑劈砍，也不易断开。
杜钟毓带着一段守在外头，万一通道内发生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伏令年依言将绳子系到了腰侧。
这还没完，杜钟毓接着从储物空间里往外掏东西。奇怪的面具，巴掌大小的匕首，一串颜色古怪的珠子，一袋灵石…以及各种零碎的事物。
将东西铺在伏令年几人面前，杜钟毓眼泪汪汪地道：“我的全部身家，你们挑吧。”
她抬起头，正好瞧见伏令年和温季才表情严肃地盯着一个方向。高墨贤和从承言则挑了挑眉，了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杜钟毓感到惴惴不安时，伏令年指着那串珠子：“这个能拿吗？”
“这个面具呢？”温季才问。
“可以。”杜钟毓松了口气。是啊，她早便知道的，他们跟其余弟子不同，可以彼此信任。
“那这袋灵石呢？”伏令年和温季才齐声问。
“当然…等一下！”杜钟毓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把灵石也翻出来了，她一伸手，在伏令年和温季才失望的眼神中将灵石收入了储物空间：“这个不行。”
第111章 万剑冢（六）
五人各自拿了一些法器,还有星机阁改良过的“飞鸽”符咒，可彼此传音。
一切准备妥当，便是挑选各自要探索的通道。
“我选流风！”温季才抢先举手：“先到先得！”
除了温季才,其余几人倒是没有非常明显的偏向。各个通道的名字简短。仅根据名字,只能稍稍猜测一二。
“我选天机吧。”高墨贤摩挲了一下腰间的长剑，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沓灵符，仔仔细细地往身上贴。末了,还大方的把剩下的灵符分给了其余几人。
如此，剩下的便只有藏锋、幻剑、剑心与破军了。
“我去幻剑罢。”从承言道。
这倒是在伏令年意料之外。
伏令年和温季才相视一眼，眼中皆有疑虑。
从承言先前受幻灵塔的影响不小，他心中郁结未解，更易沉溺于幻境之中。
“放心吧。”从承言当然明白伏令年二人的顾虑，他唤出赤霄剑，赤霄剑悬于半空,发出低低的剑吟。
“这是它的选择。“从承言轻声道。
剑的选择？
伴随着轻微的剑吟声，“幻剑”的字样骤然明亮，似有焰流在内流淌,一瞬后便消散，重归平静。
这时，体内的归年轻轻颤动起来。
随着伏令年的心念微动，归年的虚影再度浮现。
“扑通…扑通…”
处于伏令年后方，刻印于通道上方的古文字骤然亮起，与归年产生了短暂而强烈的共鸣。
伏令年侧过头,望向那处。
——剑心道。
……
伏令年选择首个进入通道。
她朝身后的同伴们挥了挥手,转头注视着面前幽深的通道。
迈腿,向前。
鞋履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伏令年缓缓将另一腿抬起、落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伏令年的身影消失于甬道中。下一刻，蛛丝绳直接崩断，只余下杜钟毓手中的一端。
阿九上前两步，想将手探入通道内。
然而，她的手触碰到了坚硬的物什。明明空无一物，却无法穿透。
通道被无形的事物挡住了。
她将面颊贴在无形的屏障上，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里面。
“二丫…不见了…”
“她会出来的。”尽管如今的状况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并非难以接受的绝境。杜钟毓此番话既是安慰阿九，也是宽慰自己。
然而，阿九却依旧死死盯着甬道。她的鼻尖轻嗅，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双脚完全踏入通道的一瞬间，伏令年的视野被一片深邃的黑暗吞噬。她感到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底的深渊。周围没有空气的流动，时空在此时凝滞。
熟悉的波动感产生，伏令年的神识追寻而去。她已经做好了神识再次受伤的准备。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视线恢复正常后，伏令年先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来时的通道已然消失，只余下一面冰冷的石壁。
石壁上刻印着熟悉的“剑心”二字。
伏令年将手贴于石壁上，轻轻抚摸。触感冰凉粗粝，像是全然未被打磨过的自然之物。
断掉的蛛丝绳垂在身侧。断裂的一侧异常光滑，似是由无比锋锐的事物从中瞬间截断。
伏令年判断，即使她使用归年全力一剑，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将断掉的蛛丝绳系回腰侧，她从怀中取出“飞鸽符”，输入灵力催动。飞鸽符振动双翅，并未飞向身后的石壁，而是朝着前方的通路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