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幼不幼稚!”少女绯月怒气冲冲地嚷道,期间夹杂着周围人善意的笑声:“我可是修士,不要跟我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你再不把留影石给我…我就…”
“你就如何?”这是沈聿泽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就告诉师父,就是你偷偷把师叔带回来的大鹅拿去炖着吃了!”
“冤枉啊,这与我有何干系。”
“整个峰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还给我…!”
沈聿泽终于是无奈地将留影石给了绯月,伏令年听见他低声嘟囔:“倒把你二师姐摘的干干净净。”
“哼!”绯月别开脸:“那能一样吗?”
“好好,我知道,你最喜欢你二师姐了。”沈聿泽摆了摆手:“我就最可怜了,上有老下有小,就欺负我这个中间人。师弟不疼师妹不爱…”
绯月被说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嫌弃道:“你找三师兄玩去。”
画面停滞,所有声音都淡去,身影也被黑暗吞没。过了一会儿,伏令年感到自己的双脚落于实地。
这一回,她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脚下是柔软的草坪,还没等伏令年多呼吸两口蕴着青草气味的空气,平地里忽地生起一道剑气。
伏令年并未躲避,因为那剑气并非朝着她而来。
一剑斩过,草地卷起一片绿影。
伏令年看着身着鲜艳红衣的背影,熟悉的少女嗓音响起:“今日,由我来教导你剑术。”少女的微微仰着脑袋,像只骄傲的猫咪——如果她不是对着空气这么说的话。
伏令年习以为常,自动自觉地挪到了绯月面前。
绯月继续道:“我要教你的,是我独创的剑法。待到你学习之日,此剑法必然已广为流传。”
“若没有呢。”另一道声音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绯月一噎,瞪了声音传出的方向一眼:“那就删掉这一段。”
“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声音笑道。
这声音很熟悉。
当然,伏令年曾不止一次的在吊坠内听见她的声音——传闻中的映月仙尊,当年遨月峰的二师姐。
神识海中的开阳阵眼忽地闪烁,不知怎么的,伏令年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画面。
——她将青铜剑刺入栖别枝的身躯,周遭的一切都在崩散,耳边听见了一道模糊但熟悉的声音。
“晚安,前辈。”
但或许是因为吊坠内的声音有些失真,又或许是那是意识模糊,直到此时,伏令年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像是有人在她耳边敲响了锣鼓,伏令年的脑袋嗡嗡作响,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那会是映月仙尊的声音吗?她还活着?她那时处于何处,伏令年为何没发现她的存在?
再次回忆当时的情形,伏令年发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随着修为提升,这本应是不应发生的事情。伏令年可能会忘记许久以前的记忆,却不应当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阻止她回忆起来一般,伏令年越是试图回想,那画面便愈来愈模糊。到最后,伏令年甚至记不起栖别枝的面孔,记忆中的声音也模糊到无法分辨。
又是这种感觉,不受控制的感觉。
从最初的穿越,伏令年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子成长至今,已然能做到许多曾无力做到的事情。
然而,就如同先前没来由的恐惧,伏令年依旧无法抵抗这种诡异的感觉。
她已经看不清面前的绯月,周遭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伏令年猛地睁开双眼,上半身弹起,心脏怦怦在胸腔内跳动,脸烫的吓人。
身上的衣袍滑落,伏令年用受伤的手勉强将它拽住,另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面颊。
手心处一片湿润。
低头一看,手上竟染上了一片血污。
血液是鲜红的,温热的,流动的。
伏令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流鼻血了。
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张望了一下四周。夜色深沉,晚风轻轻刮过肌肤,清爽怡人。她正躺在一张老爷椅上,伴随着她方才剧烈的动作,老爷椅上下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这椅子伏令年并不眼生,正是小师叔先前“晒九天莲”时坐着的椅子。
奇怪的是,躺在老爷椅上的人怎么成了自己?
和沈聿泽交谈后,她记得自己沉入神识准备打坐修炼。随后,她被吸进了吊坠中,解锁了受绯月仙尊教导剑法的新功能。
再然后,她似乎睡了过去。
睡了过去?伏令年重复了一遍这个结论,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
伏令年困惑地翻身,单脚落地,想站起来。眼前却一花,往地上栽去。
在她亲吻大自然之前,伏令年的衣领一紧,整个人身体一轻,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肌肤相贴处传递着温度,伏令年好不容易才从大脑晕眩中恢复过来,看着面前之人,她下意识道:“小师叔,你没事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伏令年突然反应过来,她瞪大双眼:“小师叔…你怎么…怎么…”站起来了?!
第126章 炼尸之术
裴知许苍白的面容在月色下渡上了一层银辉,予人一种不真实之感。
难道自己还在做梦?伏令年想。
伏令年的后背重新贴上了老爷椅木制的椅背,她震惊的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在流鼻血。
一声轻叹,裴知许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帕子,微凉的指尖搭上伏令年的面颊,轻轻替她擦拭面上的血迹。
伏令年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全都是血迹,一时竟只愣愣的任由裴知许摆弄。
两人靠的极近,伏令年能嗅到裴知许身上的淡淡药香与松木气息。
他已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先前狼狈的模样仿佛只是伏令年的一场幻梦。
“小师叔…”伏令年透过帕子,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别乱动。”裴知许轻声道。
伏令年只好乖乖不动,任由他擦拭。她偷偷抬眼观察裴知许的面色,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长睫如羽,眸色深沉。
“好了。”裴知许动作一顿,将帕子叠好,似乎想要将其收起。
“我来洗!”伏令年赶紧接过帕子:“改日还回来。”
裴知许没有拒绝,眸光落在伏令年手中的方帕上,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伏令年再次尝试下地,这一回,她的头不晕了。鼻血也止了,不再汩汩往外流。
站起来时,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小师叔,伏令年终于确定,小师叔真的站起来了。
或许是伏令年的表情太过夸张,裴知许唇角终于流露出一抹笑意。
“九天莲可暂时为我重塑双腿。”裴知许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过,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为何?”伏令年惊喜地围着裴知许打转:“若是九天莲能重塑双腿,那便一定还有其他法子。”
就算无法根治,只要有足够的九天莲…
伏令年想着想着,又想起了丹峰峰主的话语。
九天莲只余下绯月仙尊寻来的一株。
也是,这种珍贵之物,怎会是随处可寻的。
见伏令年面露沮丧之色,裴知许倒是安慰起她来:“于我而言,能暂时站起来,已是一件喜事了。最起码,我暂时不必为丢失轮椅而苦恼。”他开了一个并不太好笑的玩笑。
裴知许没想到的是,他随意的一句话,却让伏令年想起了她先前只停留在想象的一个计划。
一周后的清晨,杜钟毓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五人,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四境大会。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望你。”伏令年深情地道。
“撒谎。”杜钟毓戳破她的胡言乱语。
于是,伏令年展露了她的真面目。
她摊开自己列出的长长清单:“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到这些材料?”
清单上多是一些基础的金属或木料,杜钟毓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脑海中出现了许多条获取的途径。
然而,唯一的问题是,清单上需要的材料数量太多了。
“你要这些做什么?”杜钟毓不解:“用来锻剑?这种品质的材料只会把你们的宝贝剑给毁掉…不过,若是你真的想要。”杜钟毓被伏令年可怜兮兮的眼神打败了:“好吧,你们随我来。”
伏令年几人是昆仑宗的弟子,自然不能随意在星机阁中走动。
他们能够进入星机阁找到杜钟毓,也多亏了事务堂的宗门任务。
伏令年几人来到星机阁,明面上的任务是为了完成宗门任务,订购一批宗门所需的铁剑。
星机阁与昆仑山不同。与依山而建的昆仑宗不同,星机阁堪称是“现代化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