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是世界的根源,永远存在,无法清除。这句话并不仅限于我们的世界,在大千世界中,都是相同的。世界有阴阳之分,地底污染为阴,天道为阳。一方失衡,天地俱变。】
【这是第几个了,我数一数。今天,我吞噬了第五个同族。我被困在此处,已经死去,却依旧‘活着’。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存在与否,我会永远和这个世界残片一同‘活下去’。而只要我还‘活着’,同族间的血脉共鸣就会吸引着我的同族,将她们引至此处,将她们吞噬殆尽。】
【初胚…在变化。或许…有这个可能。我们是一体的,或许,我能做到。】
温朝歌的日录书写之初,是为了抒发情绪。再到后来,便是为了铭记自身。想必,一开始的温朝歌没有把日录交给别人看的意思。后续被困在海上遗迹时,也时常处于意识混乱中。因此,日录的内容是凌乱的,需要伏令年结合全部内容和已知信息自行补充。
虽然有些困难,但结合日录至今的信息以及先前所知的一切,伏令年有了一个总体的推测。
她现在所处的修仙界,是大千世界之一。这个世界明面上的法则,是天道。
破境雷劫,五行运转,飞升都属于天道的一环。这是修士们最初所遵循的‘大道’。
而污染,则是阴面的世界法则,是这个世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若要用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说法,污染或许便是万物阴暗面的结合体。只要生物存在,便永无止尽,无法彻底清除。
若阴阳平衡,世界周转,自然无碍。
有人修仙得道,飞升。有人困于心魔,堕落。
可在某一个时期,阴面扩展,压制阳面。
魔族降世,战争开启。
若无法遏制阴面的发展,修仙界将会成为下一个海上遗迹。
海上遗迹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文明的残留物,一个科技发达,拥有电力,使用钢筋泥土建造的文明。曾经的生灵却不复存在。
它是世界的残片,被排除出这个世界,却由于温朝歌的闯入,与她建立了关联。
温朝歌受到影响,被世界残片捕获。
世界残片与温朝歌相融,祂利用温朝歌的血脉,诱引青鸢一族并将她们吞噬,以此维持自身存在,试图重塑自身。
温朝歌本身抗拒着伤害同族,血脉却与同族形成了共鸣。因而,青鸢一族才会既恐惧混沌海,却又无法控制的受到吸引。越是强大,血脉越纯粹的青鸢受到的影响更为强烈。
族内应当有族老隐约察觉了血脉的问题,因而,青鸢一族开始接触外族,甚至与人类通婚,从而发展出了青鸢商队,再到青鸢阁。
然而,还未等事情解决,妖魔战争开启,缺少顶尖力量的青鸢一族近乎陨灭。
温世淮是青鸢一族少有的男性族长,将族长之位交由温言后,他四处游历,最终见证了东荒妖主化为赤骸妖祖。
东荒妖主的修为本就在他之上,化作赤骸的祂更是如此。温世淮本应在那时死去,与那时的槐岩镇居民一同。或许是由于他本身坚韧的意志,他残留的力量留存至今。
关于当初的幻境,结合安祉的自白,伏令年也有一个大致的猜想。
被魔修们用于制造幻境的人,并非是‘一个人’。
而是,当时死在槐岩镇的所有人。
因此,幻境的每一处,每个NPC都是如此真实。
也是由此,温世淮的残魂才寻到机会,与伏令年合作。
世界残片失去了一个可吞噬的青鸢,这使祂对温朝歌的掌控力降低。温朝歌借助世界残片的力量,随机放下投,以作提醒。
伏令年几人应当便是正巧撞上了一处投影。
世界残片似乎并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凭借着生存本能,吞噬并重塑自身。
温朝歌无法阻止世界残片吸引吞噬同族,在这种状况下,她选择利用同族炼器。
以人魂炼器,是十分邪恶的手段,魔修们才会使用的手段。
温朝歌曾见过,却不曾想有一天,她会如此做。
但只有这样,她才可能从世界残片‘口中’夺回同族的残魂。只有强行将她们留住,才有让她们重回故土的可能。
温朝歌不允许,也不接受自己的同族化为这世界的一部分。
她们可以在故土死去,却不能成为世界残片的傀儡。
温朝歌等了很久很久,她记不清时间,模糊了记忆。
后面,温言来了。
温朝歌获得了难得的清醒。
她清醒着,等到了自己所期盼的终结。
结合空镜的卜算与先前所见投影,伏令年才会将目光锁定在混沌海。
伏令年来到了这里,见到了祂,也见到了她们。
这个人来自其它世界。
她不属于修仙界。
只需要一眼,温朝歌内心便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当你看到这段话语的时候,我知道,你已经做到了,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我知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不会是心怀恶念的恶人,你是我们共同的希望。客套的话语我不会多说,但我与同族们皆感谢你,让她们重归故土。
以及,你手中的青羽可作为五行木的神器。你后续的目标,应当便是五行阵眼与苍生剑吧。我本身虽不知晓阵眼的后续状况,但通过同族的记忆,还是能给你些许提示。那五处你应当并不陌生。金兰、木延、碧虚、熔火、坤岳,关于这五个街市,你应当比我知晓得更多。
至于苍生剑…你若是昆仑宗弟子,也不会不知。
就这样吧,我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晚安。】
伏令年字字读入,不知何时,已热泪盈眶。
翻过最后一页,竟还有一行字。
【你要是把我丢人的事情说出去了,你就死定了。】
一时间,伏令年竟不知是该落泪,还是应哑然失笑。
喉头滚动,伏令年侧头,竟吐出口血来,让屋内一直静默的气氛重新活了起来。
许是怕伏令年失去意识,裴知许上前,一把握住伏令年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
温季才本想大喊“二丫吐血啦!救命”!,声音却卡在半空,活像只被掐住脖颈的鸡仔,只盯着裴知许的动作。
他真的觉得很怪!从先前就觉得很怪。二丫怪怪的,小师叔怪怪的。却碍于温言带给他的震惊以及伏令年行动的果决,有种大脑过载无法思考的感觉。
见到伏令年毫发无损地归来,他心中欣喜,想等伏令年好好休息,也没来得及细问。
伏令年吐出这口血,心中却畅快了许多。
神识海中的青羽轻轻摇晃,明明是用神魂炼制的法器,却不见丝毫邪气,反而让伏令年感到安定。
青羽的存在便如同定海神针,将伏令年体内的污染死死桎梏。
一切明了,伏令年心中只余下两点困惑。
何为【秩序死】。
如何‘拔出’苍生剑。
伏令年曾从两处听过‘秩序’。
在暴风雨中,随着太阳出现,她曾‘听过’一道古怪的声音。
——真讨厌啊,秩序的化身。
太阳神鸟的失踪,或许也象征着【秩序】的变化。世界的阴面扩大,可能与此有关。若【秩序死】达成,伏令年有预感,不仅是她脚下的修仙界,其余世界也可能受到影响。
那时,世界重启,无人可知将会发生什么。
而苍生剑,便是昆仑宗弟子们每天抬头便可望见的,那深入地底,又直上苍穹的昆仑剑。
如此巨大的昆仑剑,如何能拔出?谁能够拔出?
不过,在探究这两件事情以前,伏令年还有事情要做。
将青鸢们的尸骨埋于故土。
现在的南洺十分混乱,伏令年便想先将尸骨留于与青鸢关系密切的青鸢阁。
以及,
沈枫泽循声而来,手中还放着摊开的飞鸽符,上面是沈聿泽的留语。
——乖徒儿,寻到你师弟师妹师叔后,顺便替你师父去寻个老友。他现在,应当自称黑蛇,在南洺常居。
甫一离开混沌海,沈枫泽便收到了沈聿泽的传信。
“饮月仙尊说的这位老友,是药王塔的那位黑蛇大人?”跟着前来的吴瑾浔的神情有些复杂:“他性子有些古怪,一时半会,恐怕难见。”
连吴瑾浔都如此评价,这位黑蛇大人果然不一般。
他人听入耳中,皆下意识想问为何难见,如何才能见到此人。
只有一人截然不同。
伏令年在偷瞄裴知许,想确定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冒险后不注意身体吐血而生气了,却在听见这话时抬起头。
“他?所以它真变男的了?”
然而,除了裴知许以外的人似乎都无法理解伏令年这句话中的叹息。
第209章 故人重逢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