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怔住,事先,她并不知道活动方是陆晏深旗下的子公司,因为由陆晏深的今盛集团控股的公司如一张网,多到根本数不过来。
但他知不知道负责这场活动策划的人是江南,就不得而知了。
“我觉得江小姐就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她心里清楚。”片刻,梁婧予有气无力地指控起来。
江南跟陆晏深的关系在场可能就只有她知道,这话,明显是说给江南听的。
江南在门外应道:“梁小姐的控诉,恕我不能接受。即便事情真相查清是工作失误造成,那也与‘故意’毫不沾边。”
陆晏深定定看着她,又扫一眼她身旁的林致,没说话。
这里确实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天大的责任等传票便是,她又何必来尽这场人道主义。
至于陆晏深,她是他不可公之于众的秘密娇花,他也是她不可宣之于口的奢侈品,很多场合里,他们都不适合搭话。
想来也是可笑,他现在穿的衬衫和戴的领带,还是今早他出门前,她给他挑的。
现在竟成相见不相识了。
江南没所谓笑笑,留下句“梁小姐好好养伤”,便离开VIP病房,下楼后跟林致一起从后门走了。
“林阿姨呢?”江南问
“我让她先打车回去了。”林致说,“刚才帮你说话那位,是今盛的陆总?”
挥手招来出租车,江南“嗯”一声。
“你们认识?”
报给司机活动场的地址,江南扭头望向窗外:“算是吧。”
林致从包里翻出创口贴,自顾自贴在江南被抓伤的手上,骂了顿那些无脑粉丝,说:“以后别这么傻往前冲,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江南不吭声,半响才道:“这是我步入社会的第一课,得上。哪能什么事都麻烦你。”
“跟我说麻烦,揍你了。我最近在面试,很快会有工作,到时候你搬去跟我妈妈住,我一起照顾。”
她笑一声:“打住,我手脚又没废。”
“靓女,还不明白吗?这位靓仔是想让你做他老婆啦。”
司机突然插/进来一的句话,使得空气瞬间凝固。
寂寞无声好片刻,林致红着的耳根才逐渐消散。
“你还要去活动地吗?”他岔开话题问。
江南点点头:“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然而等她去到时,那面坍塌的花艺墙已经被人收走了,连支架都不剩。
已近傍晚,江南无功而返。回去后她缩在书房里看着设计图复盘整个过程。
活动场地上的花艺设计很多,其中最吸睛的就是那面高高的花艺架,而在装饰花之前,需要先做支架,支架工人是他们经常合作的团队,以往从没出过差错。
但如果要做手脚,支架被动过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现在该去哪儿找那些被收走的支架……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盘腿坐在地毯上的江南跟陆晏深看了个对眼。
“菲佣说你没吃晚饭。”他手提着医药箱走过来,拉凳子坐在她面前。
江南就这样仰望了他好片刻,觉得他明明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却又好远好远,明明这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或许,他们只在这栋别墅里熟悉吧……
“不饿。”江南没什么情绪道,“谢谢先生今天在医院帮我解围。”
陆晏深自顾自拿过她手里的图纸,看了片刻,说:“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她笑:“您这是要为我开绿灯,搞特殊吗?”
视线回到她身上,陆晏深反问:“不可以?”
“不怪我?”
“怪你什么?”
“弄伤了你的,世家妹妹。”
“是你弄伤的?”
“谁知道呢?”江南合上设计稿,望向他,“没准,真是我故意的呢?”
她有时候就是只小刺猬。他睨她一眼,没接话。
“如果我是故意的,你要怎么惩罚?”
陆晏深默不作声蹲下去,抬起她的手臂,果断撕了粘在她手上的创口贴,用酒精给她消毒:
“好好说话,江南。”
江南看看被胡乱扔进垃圾桶的创口贴,又看看细心为自己包扎的他:“我没有不好好说话。如果呢?我故意的。”
几道抓痕,不算严重,消过毒后,他重新贴上新的创口贴,倒是惩罚性地在伤口上摁了一下,不疼,但痒。
见人得不到答案不甘心,陆晏深不甚在意说:“故意就故意吧,跟你兜底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她闯祸,他兜底……他说这话时,眼底的风情如雪如霜,如月如露,如深渊漩涡。
江南低笑。
他问她笑什么,她喃喃一句:“人生路长,我需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陆晏深皱了皱眉:“哦?”
“比如,花言巧语,比如……相见不相识。”
男人挑了下眉,针对白天的举动解释一句:“有时候,让人知道你我认识,并不见得对你是件好事。”
姑且算是吧。
江南错开视线,望向窗外:“能回答一个问题吗?”
“嗯。”
“生日那天我跟你提过即将负责的工作,你知道这次负责你今盛子公司旗下代言活动会场布置的人是我吗?”
他淡声道:“这些事如果都能到我这里,公司不用开了,人也不必招聘了,直接关门。”
这倒也是,今盛控股的公司太多,他每天日理万机,这点小事都需要他把关的话,那也不必运行了。
沉思片刻,她说:“不管是别人构陷还是工作失误,事已至此,人员已伤,损失已造成,你的这家子公司肯定要赔偿。而花艺这块是我负责的,到时候,赔偿金我跟着出一部分吧。”
陆晏深笑了笑:“南南好大方。”
“也不是吧,该担的责任还是要担的。”
他再开口,语气不容置喙,也不容反驳:“我应该还没穷到,这点事需要你承担。”
江南又静默好久,缓缓道:“我信我团队的业务能力,我觉得,这事儿吧,很蹊跷,我想要个真相。”
陆晏深面不改色说:“我会让人查。”
“万一是你的世家妹妹陷害我呢?你帮谁?”
他闷笑,一把拽起她,摁在自己的怀里:“阴阳怪气兴师问罪了我这么久,该我说点什么了吧?”
“说什么?”
“我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身旁那位护花使者是谁了?”
她愣了愣:“我以为你并不关心。”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去年到今年,整整一年,你不就没问过吗?”
他望着她,不语。
她继续说:“或者说,在你特助调查我是否存在危险时,他就已经和我的社交关系网一起,形成文件出现在你的办公桌上过吧?”
陆晏深的目色深了几许:“审题不清啊江南小姐,我问的是,你不介绍介绍?”
“不了吧。”江南跟他对视,“就男女关系网这个事,你的过去和现在我知之甚少。公平起见,我的过去和现在,您是不是也不能多问呢?我们谁都不需要说。”
男人盯了她数秒,视线一动不动,好片刻,才水平如镜说:“好,就听南南的。”
说完他甚至还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
这声笑,不屑和傲慢都在里面了。
忽而间,江南感觉如有雪水兜顶泼下,凉过西伯利亚的寒风。
有些事,本就不适合细细咀嚼。他连追问一句都不肯,她没有任何能与他打擂台的筹码。
她想试探看他是否会吃醋,可这本就是无稽之谈。
吃醋的前提是喜欢的什么被别人抢了,吃醋意味着要进行比较,而雄竞这个项目,不会出现在他陆先生的游戏规则里的,那相当于是对他身份和地位的一种亵渎。
江南挣了两下,陆晏深没挽留,她轻松从他身上下去。
赤脚站在地毯上,江南转身继续整理之前没归类好的毕业书籍。
陆晏深摸了支烟点燃,深吸了两口,无声无息望着她——今夜有月,埋在雾里,浅浅的,她的身影落在月光底下,轻飘得像随时会蒸发的晨露。
江南低头整理书籍,头也没抬道:“生日那天深夜,你重新许我的生日愿望,还作数吗?”
那时他们刚经历过一场漫长又遣倦的欢爱,她又被他弄得嗓子沙哑,眼角通红。他承诺,重新许她一个愿望。
陆晏深点了点烟灰,醇厚的烟嗓明显:“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江南用力擦拭着本就没灰的笔记本,淡声道:“如果有一天,我提分手,陆先生不要为难谁,我们痛痛快快地结束好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记得看上章[玫瑰][玫瑰][玫瑰]
第36章
◎如果没有遇见他(双更1/2)◎
【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提分手,你不要为难谁,我们痛痛快快地结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