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我并非是有意……”
林闻溪不成想好心办坏事,手足无措跪坐在沈年面前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年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出去……”
“我帮三娘拿出去晾一晾。”
林闻溪捧着那几张纸慌里慌张跑了出去。
等他走后沈年绷不住怒捶几下桌子发泄,她忙了两日的心血全数被林闻溪给搅黄了,她不指着林闻溪的脸骂他一顿已算是好的了。
这男人一味的只会给她添堵。
西天的弯月升起又落下,沈年被几声闷闷的叩门声唤醒。
熬了一晚,她都不知觉自己何时伏在桌案上睡过去的,此刻眼睛都睁不开。
她有气无力的出声:“谁?”
“三娘,是我。”
林闻溪弱弱的声线穿过木门传进来。
又来!
沈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又趴下昏昏欲睡。
“三娘……”
……
林闻溪在门口不厌其烦的唤她。
沈年忍无可忍起身把门敞开。
“你究竟有完没完!”
林闻溪被沈年开门掀起的风吹的一晃,他怀里抱着几卷纸,还是昨日那身衣服,脸色同样显得憔悴。
“三娘,我昨夜照着你的那几张画,临摹了一遍,三娘看看可否弥补。”
他说着展开一卷纸给沈年过目。
沈年扫了一眼,虽然错漏百出但明显看是费了工夫的,而且但他居然是用墨笔画的根本没有涂改的机会。
“你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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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闻溪点头:“我耽误了三娘的正事不敢睡,不知这图尚可用否?”
沈年从他手中接过微微笑了下,没忍心弗他的心意,出言宽他的心:“画的不错。”
林闻溪也跟*着她脸上有了笑容。
沈年正发愁林闻溪日后的生计,端详着眼前的这几张图心里有了主意。
“我教你画图可好。”
林闻溪闻言眼眸一亮,他对这些横七竖八的图纸并无甚兴趣,但能日日伴于桌案,再使些软招总能打消沈年和离的念头。
“三娘愿意教我当然好了。”
林闻溪欢天喜地答应下来,没想到不出一日的工夫心里就叫苦不迭,他发觉自己总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还没画好?拿过来我瞧瞧。”
沈年从纸堆里将头仰起来,严肃的倚在靠背上向他晃了晃手指。
林闻溪咬着笔头战战兢兢的下笔,在小桌前磨蹭许久才拿了纸挪到沈年身边。
沈年一路盯着他,还没等他抬手就从他手中将纸抢过来看。
一阵沉默,沈年看一眼纸,又长长的瞧一眼他的脸。
林闻溪埋着头恨不得眼睛长到后背去,好看不到沈年的表情。
沈年将纸拍到桌上,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你是不是演的?”
林闻溪一脸无辜闷闷的问:“演什么?”
沈年将纸推到他面前,“你说呢。”
“没有……三娘这个太难了,我学不会。”
林闻溪说着就将身子往前倾,往沈年肩上蹭。
沈年捏起支笔抵在他肩上向后推,“你没骨头是不是,自己坐不住?”
林闻溪可怜兮兮地抓着沈年的手不放,“三娘别这么凶我……”
沈年觉得他像身上长了膏药,有点小缝就能粘上来,气不打一处来掰开他的手指,“我哪里凶你了,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一到正经事怎么笨的和头牛一样。”
林闻溪赌气扭过头,“我就生了这一副脑子,换不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三娘教我些简单的。”
林闻溪服了软,又凑过来卖乖。
“这本就是最简单的,”沈年将纸抖起来给他看,“你的基准线在哪?说了几次叫你标出来,还有俯视图这条线该不该有……”
林闻溪假模假样的的听着,伸手探到后面揽上沈年的腰,将脸窝在她颈间似是而非的亲吻。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沈年感受他温热的气息,低头下去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林闻溪的手从她腰上一路攀到耳尖用手指轻轻揉捏。
沈年握着他的手腕,“别这样。”
“三娘,我想你。”
林闻溪眼中浮动着一汪春池,他微微抬头按着沈年的后颈亲吻。
沈年像是被他灌了迷魂汤,本要推开他的手却停在他脸上轻抚,像是连同手指都在和他接吻。
沈年温柔的过分,像是绵绵细雨落在他唇齿之间,缠绵悱恻让林闻溪有种沈年极爱惜他的错觉。
直到林闻溪动情解开上身的衣带,拉着沈年的手探进去摸他的腰腹,沈年才如梦初醒,从他的唇瓣移开偏过头喘息。
“三娘,怎么了。”
林闻溪衣衫凌乱的抱着她,伏在她肩上摸摸她的脸。
“你故意勾引我。”
林闻溪轻笑一声,“三娘知道还要中我的计。”
沈年扭过头,“你……”
“你……林闻溪重复她的话,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真好……别赶我走了好嘛。”
他说完将整个身子都贴在沈年怀里,沈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好,伸手捂着脸叹息。
林闻溪靠着她沉沉的合眼睡着,沈年将他挪到榻上,独自坐到院中望着月亮出神。
不久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娘子……”
沈年辨出是清茸前那名甲卫的声音,她开门便被吓了一跳,甲卫浑身血都沾着血,拖着一把长刀后背背着奄奄一息的清茸。
“怎么了这是!”
“清茸的姐姐……没了,他也要寻死。”
“翠娘她死了?”
甲卫麻木的点头,“都是因为我。”
沈年错愕之下都忘了让甲卫进院,还是听到声响的小薇和白石各自跑出来将两人抬到小薇屋中。
清茸摔的浑身淤青,身上不知有多少处骨折,甲卫眼神空洞像是个枯骨架子上套了层人皮。
沈年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揪着她的衣领,朝她脸上挥了一拳,“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甲卫流着的泪像是都带着血丝,她垂首跪在沈年脚下,全然没有了印象中的傲骨,“是霁王她派人来灭我的口,我察觉到危险就让清茸回家,自己藏起来。翠娘的男人他为了霁王的赏银骗清茸引我出来,翠娘发觉追去阻拦……就被霁王的人给杀了。”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我以为凭我武艺……我不靠你也可以护好他……清茸说的对,我是该早一点死掉才对。”
说着她就要拔刀出来架在自己脖子上,最后看了清茸一眼,对沈年道:“他就拜托给沈娘子照顾了……”
沈年一脚将他踹倒,刀摔在地上振出冷冽的声响,“你欠的债凭什么要我帮你还。”
“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翠娘她现在在哪,带我去找她。”
翠娘的死状一如书中所写的那般,沈年抹泪不忍再细看,和甲卫一起寻了个好地方将她入土为安。
沈年在空间内为翠娘刻了石碑,每刻一笔,她脑中就浮现出她来到这书中遇到的人,不是只存在与词句中的,而是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会鲜血淋漓的死去,会变作一座无言的坟。
一旦没了她的干预,这些人的命运就会滑向原本的轨迹。
刻到最后一笔时,沈年想起林闻溪伏在她肩上睡着的模样,温和恬静。
她不想林闻溪走向他的结局,变成面目狰狞的恶鬼,她要让林闻溪离开沈府,林家,离他的结局越远越好。
16
第16章
◎“不会是有孕了吧”◎
听甲卫所说清茸亲眼撞见了翠娘的尸首,凄厉的嚎哭了一声,不等人反应的工夫转身就往崖下跳。
幸亏被山腰上的树木的横枝拦住,才还留了一口气。
二人葬好翠娘回来,白石已按照甲卫的话,将清茸里里外外包的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
甲卫门都没有进,在门口瞟了一下,将身上的一瓶瓶药掏出来,在瓶身留下贴纸记好药效用法交到白石手中,“依我说的让他养伤,很快会好的。”
话毕唤沈年道:“我们走吧。”
“我送你走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你不再看一眼吗?”
甲卫的目光像是闪着寒光的利刃,悲苦万分,“不用,没给清茸的阿姐报仇之前我无颜见他。”
沈年沉声无言,带着她叩响了罗府的门。
罗从宛高中榜首府中一派喜气,连前来应门的小侍从头上都簪了朵红花。
沈年拱手道了声喜,小侍从笑着往里迎,看到她身后站着的浑身血腥气的甲卫,像是也被吓了一跳。
罗从宛见到她的面便躬身一拜,“我正准备明日登门去拜谢沈娘子,沈娘子怎么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