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支着脑袋看向她:“是三娘子心里不记得我罢了。”
沈年:“那个鳏夫和那两个家仆把我害的不浅,我记着呢。”
“我不已经帮你了结了,劝服那个鳏夫为你说话,又将人送走花了不少银钱呢。”
“你倒是好心给他解了毒,何时也能给我把这毒彻底解了。”
“解了毒,三娘子就不来了。”
“你都成婚了,这样偷偷出来和我见面,天长日久纸保不住火,迟早会出事的。”
阿久笑了笑:“三娘子是在为我担心?”
沈年:“随你怎么想,解药不能给我,那从前的那张婚书总可以给我吧,反正你留着也无用,免得日后被人翻出来又要我的命。”
“三娘子是不是骗我骗习惯了,真当我跟从前那么傻会信你的话,那张纸可是我最大的念想。”
沈年见他油盐不进懒得再多费口舌,站起来道:“解药给我,我得走了。”
阿久抬眼倔着脸道,“再坐会,这些时日我很想三娘子。”
听见沈年皱眉叹了口气,阿久又看了一眼她,从袖中拿出木盒起身走过放在她手边。
“你走吧。”
今日阿久没提什么骇人的要求,也没想着要在抱她或是亲上来,周身一股哀愁,不见从前那种蜜罐子里养大的喜气。
沈年取出木盒中的药丸吞下,又开口劝他:“你才多大年岁往后人生还很长,不必执迷在这小小的一段,过让你欢喜的日子。”
阿久在窗前一直望着沈年的背影消失,上了马车回徐府眼眶里的泪珠才掉下来。
回到府中点了香,榻上的女子从迷梦中醒来坐起,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小心坐在他身边。
“安郎,你怎么又伤心了?又想你母亲了?”
阿久含糊的点着头,也不去看身旁的女子。
女子走到他面前递了块甜糕到他嘴边:“我刚才不知怎么睡着了,天色已晚,明日我带你回去看你母亲可好。”
阿久并不想吃这东西,接过来放在一旁。
这个女人身上的情蛊他明明已经解开了,可还跟中了蛊没什么两样,成日傻乎乎围着他转。
“日后别偷偷哭,安郎,我会心疼的。”
他听着这女人的话心烦,阿久知道这女人是真心疼他,喜欢他。
可他不喜欢,她说话,眼神,就连喝水的动作,他都看不惯。
他有些明白这女人之于他,就像他对沈年。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任凭她做再多也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心。
他渐渐有些明白过来。
夜里他拉开女人揽着着他的胳膊,起身下榻坐起来,翻出那日大婚的喜服,取出剪刀将里面缝着的那纸婚书找出来,闭着眼将纸丢尽香炉中燃成灰烬。
50
第50章
◎入局◎
“你今儿去见了沈三娘?”
林主君坐在塌边摸着林长淑苍白消减的脸颊心疼,抬头问身旁站着的林长羽。
林长羽似笑非笑的缓缓垂头:“我请阿嫂早些将三姐姐从狱中接出来。”
林长淑咳了两声,“原来是六弟为我求情的,沈大人竟愿意给六弟面子,才几个时辰就亲自去狱中将我放出来。”
“是阿嫂本就仁善宽厚,我那两句话……做不得什么数的。”
林长淑跟着点头附和:“先前是我说话不知轻重惹了沈大人不悦,在狱中我瞧着旁人一个个被拉去受刑,我倒是之被关着没受什么苦楚,今日沈大人还问需不需着人送我回府。”
林主君见两人一唱一和,反倒说起沈年的好话来,气的站起来道:“女儿怎在狱中住了几日便如此志气消沉,一口一个沈大人的叫,她仁什么善,将人关进去这两三日女儿人都瘦了多少。”
“父亲少说两句,想想我在狱中里外不通消息,沈大人却进出自如,林家如今比不得从前。”林长溪叹一声,“书中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往后还是与沈家少起争端为好。”
“罢了,淑儿先好生休养几日。”
从林长淑屋中出来,林主君唤身旁的林长羽随他回了院中,屏退一众侍从从一书卷中抽出张帖子给林长羽看。
是张夜宴请帖,上面盖着玉锦侯府的红印。
此宴只闻不见,传言能被邀前去赴宴的都是各公伯侯爵府上的千金和公子,像林家这种出身寒门的小官小户连迈脚进去的门槛都没有。
“父亲哪里来的这东西。”
“前日去寻沈三娘,回府途中被侯府的马车拦住,那玉锦侯府的主君说先前几次在宴席上见你,赞羽儿相貌俊逸,举止端和,有意与你将世女相配,给了我这张帖子邀羽儿前去与世女彼此相看一眼。”
林长羽将帖子按到桌案上摇头:“父亲说笑,侯府怎会看上我们林家,偏这时候送来这帖子......还是将帖子回了吧。”
“羽儿此等样貌,被侯府看上也不算稀奇,就是陛下的宠君也有出身低微的,何况只是一侯府。再说只是去瞧瞧,就算这婚事黄了也不亏什么,为父可不愿往后一直看那小蹄子的脸色过日子。”
林长羽摸了摸耳垂十分犹豫道:“这事不如问过母亲和几位姐姐再说吧。”
“你母亲和姐姐是什么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与她们定觉得为父要攀高枝,捡那些听的耳朵起茧子的话来说,不是辱了你祖母的名声,就是污了林家的清名,那还能成什么事。”
林长羽:“可......”
“不过是前去露个脸的小事,过了这个村没这店,你母亲和姐姐一副死脑筋,说不准羽儿去赴这一场宴,林府便就此翻身了。”
“那依父亲所言就是。”
林主君摸着林长羽的额发满意的笑道:“乖孩子,如今只有你能为我们林家长长脸了。”
林主君花了重金为林长羽赶制了一身华袍赴宴,瞧着林长羽与宴上的一众公子相比仿若谪仙,林主君捧着酒杯飘忽忽一连饮了几盏。
待见到那玉锦侯世女不必说林长羽,连林主君心中都大失所望,那位世女全然不像是金尊玉贵的侯门千金,倒像是从哪处山沟里随手拉来的村妇,缩肩颓背的讲起话来也是磕磕绊绊,像个呆子。
和沈年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长羽掩着脸勉强同那世女说了几句话,便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装病与林主君打道回府。
林长羽拿帕子擦着脸和手生气道:“这什么夜宴,怪不得不许人进,想来是怕传出去引人笑话。”
林主君:“这世女生的如此,想来你进了侯府不会受岳丈的刁难。”
林长羽闻言瞪大了双眼,“父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还想让我跟那样的女人成婚。”
“世女形貌虽逊色了点,但到底是侯府,若不是如此想来也不会找我们林府。”
“父亲!您竟为了林家的面子和前程狠的下心将我送到那种女人身边!平日里几个孩子我可是最孝顺您的,您就如此偏心眼,为了三姐姐愿意低三下四求人,却要将我拿去铺林家的路!”
“女子的容貌又不重要,你母亲生的好又有何用,父亲也是为你好。”
林长羽发红着眼眶怔怔盯着眼前的父亲,气笑了一声:“为我好?”
林主君伸手去碰他的手被甩开,马车听到林府门前林长羽逃一样的躲回屋中痛哭起来,几日不让林主君进他的门。
不过自那日夜宴后便没了下文,玉锦侯府没再传来什么音信,渐渐林主君也不抱什么念想,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林长淑在府中躺了七八日,去了官属被沈年安排着做些七零八碎的杂事,她来的时日短又加上没在水车之事上出力,完工时除了她一个,虞部司内的一众人员都获了陛下封赏。
侯府的婚事白欢喜一场,偏又听到沈年又获了封赏,林主君边招呼着府中的侍从端碗捧碟边气冲冲的骂道:“好一个沈三娘,我瞧她就是成心的。还有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等她完工了才下,老天爷真是痴傻人家沈三娘如今周身恭贺声不断,哪里用的着它再下雨添彩。”
林长淑在旁望着院门口劝道:“父亲,您就别再说了,沈三娘和五郎想来快要到门口了,当心被听了去。”
林主君:“听就听去,今日是她到我们林府来,我还要当面问一问她,当初答应的好好的,怎如今她连封带赏的却连口汤都不给你喝。”
正说着见林闻溪撑着把伞同沈年从院门中迈步进来。
沈年的声音和着雨声传到厅堂中:“忙了半月有余总算得空过府来拜见岳母和岳丈,刚才在院门外隐约听着不知岳丈给我和林郎备了什么汤来呢。”
一直闷声坐着林长羽闻声站起身探头向外看,越过林主君走到门口笑着迎沈年二人,“是用冬瓜荷叶煮的的汤,清暑利湿,阿嫂和兄长进来尝一尝。”
林闻溪听沈年那日回来说身边人错将林长羽认成他的事情,心中便起了防范,眼下见到林长羽如此殷勤往沈年身边凑心底不由的冷笑,收起伞时故意将伞面上的水珠甩了甩,溅到林长羽脸上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