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还带着这东西?”
沈年本不紧张,现下倒后知后觉起来了。
小薇摸上刀柄自腰间抽出来递给沈年:“三娘子不说我都忘了,夜间行事拿着防身吧。”
“我叫你来本就危险,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自幼跟着我娘亲学武,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放心吧。”
沈年安心不少,果然是沈父选给她的人不是没有道理。
她推回小薇的胳膊,“我不会使刀,而且我有‘武器’也用不着这个。”
二人饶了远路,夜里又黑漆漆的,所幸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估摸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地方。
远远的看见库房旁的布帐里亮着盏昏暗的灯火,有人在值守。
小薇向她打了个手势,弓着腰摸过去打探,沈年悄咪咪蹲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她果真是练过功夫的,身形矫健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返回低声同沈年说:“那人睡着了,我在这里盯着,三娘子快去快回。”
沈年拍了拍她的肩,而后转身往前走。
离了布帐老远,她才敢停下寻了一段边角地,掏出钻头往坝上钻孔,登时发出刺耳的噪音,她立刻停下观察那边的反应。
见并无什么异常,便加快动作。
在钻到第三个位置的时候沈年便有所发现,刚破开外壁里面就往外渗沙还掺着木屑杂物。
她掏出布袋将东西装进去,吹亮火折子在地图上标好地点,简单将打的孔复原就叫上小薇往回赶。
沈年推开院门的时候,屋门大敞着,榻上空荡荡的不见林闻溪的身影。
她吓了一大跳,捧着灯唤他的名字满院子寻人。
林闻溪从柴堆里钻出来的时候,沈年浑身都被惊出了一层冷汗。
沈年又急又气拽着他的领口把人拎起来,“你藏到那里干什么!”
林闻溪扑上来整个肩头压在她身上,口齿不清:“你去哪了,黑乎乎的我好害怕。”
小薇从厨房里寻出来,正撞见这幕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屋。
沈年心想这一个两个全都奇奇怪怪的,不过是抱了一下而已又不是做什么,用的着跑这么快嘛。
林闻溪蹭了一身的地上的泥,沈年将人拽回屋,又热了水给他擦脸抹手,翻出件干净的内衫丢给他。
“把你身上脏的换下来。”
沈年说罢转身背对他,听见他悉悉索索解衣服的声音合上眼等。
“好了没?”
沈年身心俱疲,等的太久她坐着都打瞌睡,出言催促林闻溪。
林闻溪在身后戳她,沈年转过头来眼前一黑慌忙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
她究竟怎么想到把林闻溪灌醉这个脑子缺根筋的主意的。
林闻溪还要往外探手探脚的黏她,沈年用枕头把他的被角压住。
“不许乱动,听到没有。”
他落寞靠在枕头上点头。
沈年重新抱了床被子盖上,终于能躺下休息,没多久便呼呼大睡。
林闻溪睁眼的时候,他侧躺着一条大腿还压在沈年身上,低头看见被中的光景,脸烧的厉害,他只记得昨夜和沈年喝酒,怎就裸着身子睡下了......
他实在想不起什么来。
林闻溪慌里慌张系好衣裳下榻,去院里打水洗脸。
“少君。”
林闻溪正要应声,看见小薇脸上明显不好意思的表情,又躲进了屋。
沈年昨夜……真的与他圆房了?是有什么动静被听到了吗?
他脑子里浮想联翩,偏偏沈年还睡的死,林闻溪不好叫她,坐在塌边看着沈年的睡颜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出屋给沈年煮粥都不好意思了。
沈年一睁眼便是林闻溪古怪的脸。
她心虚的爬起来,怕林闻溪开口质问昨夜灌他酒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想什么说辞。
林闻溪这边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脸憋的通红。
“昨晚我喝醉了不太记得,我……没弄出什么大动静吵到别人吧。”
沈年听林闻溪的话,语气轻松起来,“没什么,你就是哭了几声。”
这话让林闻溪彻底误会:“哭?”
沈年:“对呀,而且我一走你就哭。”
林闻溪五雷轰顶僵在原地,沈年出门的时候都没起身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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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生误会◎
林闻溪觉得身上倦,干脆身子一歪又倒在榻上窝着,自己也知觉他来了兰城愈发的没规矩了,今晨他没准备早膳,沈年竟好脾气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那么饿着肚子出门去了。
他鬼使神差的探下手指去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与沈年成婚已过大半年,二人新婚之夜未圆房的事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一个尖刺,若被人知道他为人夫半年还是清白之身不知暗地里该被如何耻笑,现在总算不必为此事惴惴不安了。
眼下这点小小的尴尬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林闻溪振作着爬起来收整好床榻,又出屋洒扫院子,院落不大收拾起来用不了多久。
他瞧见木盆里泡了件衣服,沈年自来了兰城连盥洗衣服都是亲力亲为,从来都不肯劳动他。
昨夜大概是与他……才没来的及收拾。
他搬到院中间去洗,从水里拎出来才发现居然是他的里衣,脸上又是一阵绯红,忙洗干净晾起来。
反正是闲来无事,林闻溪打算出门买几匹布料,已是二月春来,他这个做夫君的也该给沈年做几身新衣裳。
他锁院门的时候,身边正巧有几个郎君经过,其中一年纪他相仿的同他打了声招呼。
平日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守在院里,左邻右舍有什么热闹偶尔能听个一耳朵。
说话的人声音他听过,想来是周围的住户,他礼貌应了一声,往街上走。
“到底是京宅大院里养着的贵君,说话就是文雅,果真跟我们这些小地方就是不一样。”
“这家娘子刚来我就奇怪了,这哪像是干苦工的人。”
……
林闻溪听到几人的议论,放缓了脚步,并未听到什么坏话后他也就没多在意拐过弯去。
沿街走径直进了布料铺子,掌柜热情迎上来,直接引着他去里间看,里面的布料成色一眼看过去就比外面摆着的要好上不少。
“郎君可是要给娘子制衣?”
林闻溪含蓄点头:“嗯。”
“那郎君可以瞧瞧那边的几匹,都是上品的流华锦,颜色又清雅,最合适年轻娘子穿上身了。”
他摸着衣料心中想着沈年的样子,她穿浅绿淡蓝之色最是好看,而且与春日也相宜,琢磨着多做几件就一口气买了不少。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直说打京城来的出手就是阔绰。
林闻溪觉得奇怪,街坊四邻晓得他们的来历也就罢了,怎的随便进一家铺子也有人认识他,他久未出门,不知道沈年在外面这是又搞了什么名堂。
他面上只笑笑没有多言,抱好布匹出了铺子,走了有几百米远,听到沈年的声音在唤他名字。
他仰头一望,沈年正站在阁楼窗中瞧他,身边还有一他未曾见过的女子。
沈年引着他上楼,进屋后那女子向他点头作礼,“林郎君安好。”
他闻言看向沈年,沈年才似不情不愿的说话:“这是罗娘子。”
这姓氏林闻溪听小薇提过,是沈年来兰城结识的朋友。
他微微欠身还礼。
眼前之人神采奕奕,眉清目秀一身书卷气,与沈年从前那些狐朋狗友全然不同,林闻溪不免多注目一下。
身旁的沈年咳了一声,似是不经意的迈步挡在他身前,严严实实的遮住了他的视线。
“人也见了,从宛你还是早些回府动身赶考,这里有我和罗大人在呢。”
沈年唤的是其名字,林闻溪听到心中噔了一下,沈年唤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她与这位罗娘子不过相识月余便如此亲近了吗?
罗从宛语气郑重,向沈年躬身一拜:“一切全都托付给沈妹了。”
沈年有意无意的把林闻溪藏在自己身后,搭着罗从宛的肩将她送出门,两人在门口还又低声切切了几句。
林闻溪心下莫名烦躁。
送走了人,沈年才有空和他说话,“你要缝衣裳?”
林闻溪不咸不淡的说了声是,但沈年比他更心不在焉的点头应付。
林闻溪更不舒服了,冷言问:“三娘可是舍不得罗娘子走?”
若不是刚才罗从宛执意要见礼她拦不住,沈年才不想让林闻溪和女主提前见面。
沈年现在听到林闻溪提起罗从宛就心头一紧,她强行岔开话题生硬的问林闻溪:“你吃过中饭了没?”
林闻溪蹙眉歪着头:“啊?”
见林闻溪一副揪着不放的意思,沈年计上心来反将一军,语气愤愤不平:“明明是你想着她,我瞧你刚才就一直盯着人家看,怎见她一面就对我没好脸色了,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