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和无相两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山里这么冷,两人还穿得这么单薄也没事,身上怕是有些手段的,如果能帮忙当然是好。
刘猎户听了,搓着手眼神瞬间亮起来。
治病救人功德无量,无相当然不会反对,于是简单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两人就随刘猎户下山了,团子没带走,经过柳眠一年的調教,现在它没人照顾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山里夜里路不好认,白日里倒不妨事,有柳眠和无相在,路上也很安全,走了小路,大半天就进村了。
村里人见刘猎户带了一个姑娘和一个僧人回来,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不过三人一进村就急急往六婶儿家赶,没空跟村里人闲聊。
六婶儿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这几天六婶儿眼看印堂发黑出气多进气少,她女儿哭得眼睛都红了,见刘猎户回来忙出来问情况。
刘猎户把带来的雪芝拿出来,她女儿感激得不得了,也不顾上其他,赶紧混合着其他已经准备好的药材去熬药。
这边刘猎户带柳眠和无相去屋里看六婶儿的情况。
一踏进屋里,就给人闷闷沉沉的感觉,药味儿冲鼻极了,六婶儿躺在床上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脸色发青,呼吸微弱,眼看着确实是不好了。
柳眠先去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扒开她眼皮看了一下,把了下脉,大致了解了就后退一步,让无相看。
无相上前也把了下脉,又看了下六婶儿的神色,心里已经有数,当下也不再迟疑,站在床边为六婶儿念了一段驱除邪祟的经文。
他如今虽被封印了修为,但身为本界佛子的气运和作为元婴佛修的高僧大德还在身上,驱除个把凡俗的邪祟不在话下。
念经时候的他和平时沉静寡言、柳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不同,身上好像散发着金光,在这简陋的屋子里都不掩空灵超脱。
一段经文念完,只见一股灰烟从六婶儿身上散开,迅速消失于无形,不过这灰烟只有柳眠和无相看得见,刘猎户这种没有修为在身的是看不见的。
灰烟散开后六婶儿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正好药煎好端来喝下,整个人呼吸都有劲儿了。
喝完药无相再一把脉,点了点头道:“无事了,多加休息三五日便可痊愈,不过这一次伤了元气,往后还需多加调理。”
六婶儿女儿见六婶儿的面色确实好了许多,千恩万谢,几乎要给无相和柳眠跪下,被柳眠及时扶住。
刘猎户见状就说要把剩下的雪芝给村里其他染了怪病的人送去,请无相也帮忙看看。
无相当然不会拒绝。
如此在村里转了五六日,得了怪病那些人基本都痊愈了。
无相这人打眼一看就是大德高僧的样子,又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治好了令人束手无策的怪病,一时间在村里极受敬仰,他们暂住的刘猎户家里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都是求大师赐福的善男信女。
第40章 第四位禁欲佛子
40
对于村里人的一味推崇,无相已经一再表明他没有所谓的赐福能力,如果有心学习佛法他倒是可以讲经说法。
虽然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每天来刘猎户家里的人依然不减,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对此柳眠也没有办法,只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每天托腮坐在一边看他讲经。
每每讲经的时候柳眠总觉得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慈悲超脱,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好像他天生就该坐在神坛上,不沾染红尘俗世。
他这样的人要是被红尘玷污那就太可惜了。
不对,她不能这么想!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危险,柳眠马上把心态调整过来,无相可是她的任务对象,什么不沾染红尘,她必须得把他拉下神坛!
不过她倒是希望等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能够真正做到看破红尘,把他们之间的这段缘分当做一场入世的历练。
如此才是一举两得、互不相欠的最好局面。
正考虑着这些,无相讲经告一段落,不知什么时候前来听经的村里人已经全部离开,屋里只剩下无相和她两个人。
“女施主?”
柳眠跑偏的思绪被无相拉了回来。
她没过脑子下意识说道:“你讲经的时候真好看。”
这夸奖太过直白,也太赤衤果,无相一时怔了一怔,平日里她花样百出刻意引诱他尚且不觉得如何,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反倒让他心口莫名一跳。
从来也没有人这样夸过他。
身在其位,自来他受到的赞誉并不少,真心或假意暂且不论,不过一向都是夸他佛根灵慧、悟性绝佳、慈悲为怀、堪为表率什么的,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面夸他好看。
他自幼便被选为佛子,长在云台寺,接受师父和长老们的教导,因为身份的原因,在师兄弟之间虽受尊崇,相处时却总是隔着一层,也没有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
原本倒也不觉得什么,既然一生都会在佛前常伴青灯,其他的倒也不甚在意了。
不过近来与柳眠相处日久,渐渐的竟也习惯了有人相伴,或许这就是融入红尘、体悟世情的感觉吧。
这时柳眠见他怔在当场没什么反应,心下暗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这村里如今也治得差不多了,依大师看你我何时离开为好?”
无相想了想道:“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却不知这等症状是从何处得来,或许不只这一个村子里的人染病。”
“我早就打听过了,这些人染病之前都去城里赶过集,回来后就病了,我们不如去城里也看看,若能有所助益,按大师的话来说也是功德无量。”
无相眼底仿佛有几分笑意:“女施主所言甚是。”
既已商定行程,两人便去与刘猎户辞行,打听了进城的方向,准备即刻动身。
刘猎户一再挽留,见两位恩人去意已决,便要去告知村里人为他们送行,被无相制止了。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日后有缘自会再见。”
刘猎户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只得作罢,不过他还是跟隔壁六婶儿女儿一起做了一些素斋干粮,趁着夜色送他们启程。
干粮柳眠没有拒绝,投桃报李,她特意把刘猎户拉到一边,给他支了一招,让他能够早日娶上媳妇儿。
这些日子她都看出来了,刘猎户和六婶儿女儿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这种事情她最在行了!
因为做了好事一路上柳眠心情甚好,眉眼之间掩不住的笑意,惹来无相频频关注。
“可是想问我方才与刘猎户说了什么?”她往无相这边微侧过身,唇边噙着几分引诱他发问的笑意。
无相顺着她问:“说了……什么?”
“你猜?”月光下美目流转顾盼生魅。
无相与她目光轻触,随后立刻瞥开,动了动唇,没有再言语。
柳眠轻哼,她就知道,这和尚还是这么无趣,于是主动宣布答案:“我呀当了一回红娘,玉成了一桩好事。”
“此话怎讲?”
“你是真看不出来?”
无相:“……”
柳眠只能无奈地再次确认,这和尚当真是在情爱一事上缺根弦:“刘猎户和六婶儿女儿,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该办喜事啦!”
无相错愣片刻,旋即颔首:“……这倒确实是件好事。”
一路无话。
到城门口时天色刚蒙蒙亮,城门楼上“业城”两个字遒劲有力,在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仿佛掩盖着一层浅灰色薄纱。
此时城门已经打开,柳眠四下环顾,守城的卫士不见踪影,进城的人一个也无,唯有一队人拖家带口提篮押车正从城里出来。
站在城外往里望去,街道两旁本该迎来送往的商铺全部门窗紧闭,街面儿上垃圾落叶堆积着无人清理,萧瑟情景一望可知。
看来确实是有事儿。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走向方走出城门的那几人,他们看起来是一家人,有老有少,具都是印堂发黑精神不济的面相,状况和村里那些染了怪病的人如出一辙。
知道无相话少,柳眠主动询问:“请问一下这城里是怎么了,怎的如此荒凉,你们这是准备离开了?”
这家的年轻男丁看起来精神稍好,是他出来回应的,一张口也是未语先叹:“我们业城原先也是繁荣富庶的,自打半年前开始,就不断有人染上怪病,久治不愈,一开始人数还不多,但是最近这两个月染上怪病的人越来越多,听说来过我们城里的人回去也会染病,大家在城里住不下去,能走的都已经走了,我们家世世代代在这业城里扎根,一开始不走也是舍不得这份家业,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得不走了。”
柳眠听后与无相对视一眼,见对方轻轻颔首,便问那家人能否稍微等一等,让无相为他们念一段驱邪纳福的经文。
也许是无相的模样看起来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魅力,男子回去跟家人商量以后便同意了,几个大人甚至还合掌朝无相拜了拜以示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