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嘛。”
刑泽只是垂着眼,用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牧听语以为他在思考,就耐心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温和的灯光下,女孩仰着头、眼里全心全意都是自己的模样太美好,刑泽轻轻地摸着她额边的碎发,慢慢开口。
“那就,要你健健康康、每天开心吧。”
.......
牧听语的目光转向床头柜,那里放着一张卡。
那是刑泽昨晚交给她的。交给她之后又亲自将卡绑进了她的手机银行,并告诉了她密码。
刑泽说她可以不用,只是出门的时候能多点底气,再也不用因为没钱而烦心。
她接过卡的时候还有点愣,下意识问了句里面有多少钱,万一把你卡刷爆了怎么办。
刑泽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告诉她不用担心这个。
她又坐着盯着那张卡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吹完头发,她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挑了一件看上去最为端正的白T恤穿上。
自从她搬过来之后,她的衣服们就全进了刑泽的衣柜,跟他常穿的衣服还有各种西服衬衫混在了一起。衣柜里清一色的黑黑白白,相比之下她的衣服都不素了,虽然也是白色,但上面好歹还有一些小图案。
她看着那几件极为眼熟的黑色T恤,伸手摸了摸,又凑近闻了闻。
什么牌子呀,看上去质量这么好。
他穿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旧,领口依旧板板正正。
她有些好奇地拿出手机,搜了搜衣领内部标签上的品牌,第一个跳转出来的就是与衣服一模一样的商品图。她看了一眼价格,顿时吓了一大跳。
妈呀.....什么T恤要六千块一件.......
她顿时把爪子从那件衣服上挪开,又小心翼翼地掸了掸上面的灰,然后看着衣柜里五六七八件同样的黑T恤陷入了沉思。
她的衣服都是上网各家比对看料子看价格、精打细算,最好是能凑活动满减之后再买的,所以根本对六千块的T恤没有概念。
那可是T恤哎,一个夏天穿完就差不多能结束寿命了,又不是羽绒服能穿好几年。
刑泽在村子里过的是什么朴素生活她是知道的,她在小白楼里混了两个月,如果不特意跟她说,她根本不会把有钱人这三个字往他身上套。
现在倒是体会到了。
她摇了摇头,关上衣柜门。
下到一楼的时候,佣人跟她说早饭还在准备,她就准备去阳光房找小雨玩一会儿,可佣人又叫住了她,说少爷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她有点疑惑,然后跟着佣人来到客厅,看到了茶几上七七八八的购物袋。
“........”
她走过去翻了翻,那天她去商场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一件不少。她那时候急着走,只能在微信上拜托蒋初先拎回画室去,看样子刑泽又喊人去了她那一趟。
只是.....
她指着一旁大大小小的盒子问佣人:“这些是什么?”
佣人垂着头回答她:“这些是一起送过来的,说是给小姐的衣服和首饰。”
“啊?....这么多,全是?”
“是的。”
她打开几个看了看,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茫然地拿出手机给刑泽发消息。
【不听:你买这么多衣服干嘛呀?】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
【X:不多,想买给你,喜欢就穿。】
虽然她不知道这几个盒子上的品牌都是什么,但是按照他这个消费标准,肯定不会便宜。
那她不喜欢,难道还扔掉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把包装一个个拆掉看看。很巧的是,她看到了好几件她逛进很贵的店里试了但是不舍得买的衣服。
这几件衣服什么缺点都没有,就是贵,虽然是用来撑场面用,但咬牙买下肯定要肉痛好久,所以她当时挣扎半晌还是放弃了。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的手上。
这时,门口传来“汪”的一声,小狗从走廊跑进客厅,蹿到了她的脚边,兴奋地转来转去。
“哎?小雨你怎么在这里呀?”牧听语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一边,弯腰抱起了它。
一旁的佣人说:“小敏带它出去玩了。”
这时一个年轻女孩匆匆从走廊走来,焦急道:“小姐小姐,它还没擦脚,担心弄脏您的衣服!”
小敏是家里最年轻的佣人,言行举止也没其他人那么拘谨,有时候会和牧听语聊两句。
牧听语笑眯眯地摆摆手:“没事啦,以前它也经常钻钻草丛之后往我身上爬的。”
她接过小敏手中的湿纸巾,仔细地替小雨擦着脚。
一旁年长些的佣人压低声音训斥道:“下次做事仔细些。”
小敏轻轻的声音传来,似是应了一声。
牧听语一边擦一边有些疑惑地想。
她们的行为举止是不是有些过于.....恭谨了?像是以前那种特别老派的仆人一样,说话前会微微躬身,礼仪也非常到位,每次都弄得她有些惶恐。不只是她们,家里的每个佣人都是这样。
想起之前千红说他们是从老宅那边过来的,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在刑泽家里干了多久了呀?”
年长些的佣人回答道:“我三十五年,小敏十年。”
十年?小敏看着也就跟她差不多大,已经工作了这么久了吗?
似是看到她脸上惊讶的表情,小敏解释道:“我是在老宅长大的,我母亲一直在那边工作,我成年之后就直接接替了我妈妈的工作。”
牧听语“哦”了一声,问:“那你们见过刑泽的妈妈吗?”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
“......怎么了吗?”牧听语察觉到她们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妈妈是不是很早就去世了?”
“是的。”那个佣人回答。
“是...因为生病吗?”
“......”
那个佣人朝她一躬身,“抱歉小姐,我也不太清楚。”
牧听语慢慢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佣人说“我去帮小姐布餐”,小敏也说“我去浇花”,两人纷纷朝她躬身之后走开了,脚步有些匆忙。
虽然问起已故之人的事确实不太礼貌,但她们的反应显然过于强烈了,像是在避而不谈。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不能讲的事吗?
一顿早饭她吃得心不在焉,而且也不是刑泽做的,更是没滋没味,连怎么咽下去的都不知道。
吃完之后,她特地去大门那看了看。
大门敞开,一片明亮,也没有佣人站在门口准备拦她。
于是她走下台阶,从铁门出去,在别墅周围转了转。这地方绿化太好了,树层层叠叠的,她不敢走太远,随意看了看,只看了到周围几户人家的大门和房顶。路上很安静,没什么人,她就又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小敏出门,小敏见到她很惊讶,跟她问好。
牧听语弯着眼睛冲她笑:“小敏姐姐你去哪呀?”
“啊....我去把前院的地扫一下。”
牧听语看了一圈:“挺干净的呀?为什么要扫?”
“每天要扫一遍的。”小敏跟她解释。
“那我来帮你吧!”
“不不,”小敏吓得赶紧拦她,“小姐你不能做这种事,被竹姨看到了我要挨骂的。”
“竹姨?就是刚刚客厅里那位吗?”
小敏点了点头,知道她亲和好说话,于是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牧听语笑起来,上前揽住她的手,亲热地带着她离开门口。
小敏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牧听语把她拉到一个隐蔽的墙角,首先跟她强调:“——小敏姐姐,我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守口如瓶的人,不管你说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的。”
“啊.....”小敏摸不着头脑,“我.....”
“我可不可以问问,刑泽的妈妈是为什么去世的?”
小敏神色一变,有些为难地摆着手:“小姐,这......”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牧听语表情认真,“你相信我呀。”
“........”
“哦当然,如果是真的不能说,那就算啦。”
“........”
小敏表情都皱在了一起:“倒也没有这个规矩......就是大家都会尽量避免谈论到夫人的事,因为先生和少爷都不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