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无奈地弯起嘴角:“这么厉害,都会爬树了。”
“从小就会。”牧听语扬起下巴,水光潋滟的眸子睨住他,“你来干嘛?别打扰我赏月。”
正值月末,天边只剩一条细细的弦月,还被云雾挡掉了一半,实在没什么好赏的。
刑泽抬头看了看,又把视线转回来:“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是吗?”牧听语调皮地一歪脑袋,“忘了。”
刑泽无奈道:“你先下来好不好,上面太高了,小心摔下去。”
牧听语晃晃悠悠半晌,终于肯低下头,一字一句地为自己正名:“不好,你在看不起谁呢,我才不会摔下去。”
刑泽看到她泛红的脸颊,怔了一下:“......你喝酒了?”
“哪找的酒?”
“你那个地下室啊。”
牧听语舔了舔嘴唇,“被我发现了吧?你竟然背着我偷偷藏了这么多酒,不和我说,是怕我偷喝吗?小气鬼。不和我说我也找到了。”
她一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刑泽哑然。
他也没什么爱好,喝酒算一个,地下室一整层都被他做了恒温酒窖,里面全是他储起来的酒,有些是拍来的,有些是别人送的。佣人们跟了他们家很久,都是懂规矩的,他的地下室就没上锁。
结果被某个小酒鬼偷偷袭击了。
大腿被坚硬的墙砖硌得有点疼,她慢吞吞地动了动屁股,撑着的手不小心一滑,身体顿时朝后晃了一下。
刑泽赶紧往前一步,伸出手:“先下来!”
“不下。”
牧听语稳住身形,往身后看了看,“也不高嘛,都没那个山上的坑高,真要摔下去也不会怎么样的啦。”
“牧听语。”
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她抬起腿,朝他脑袋顶上的空气踢了一脚:“凶什么凶!”
“.......”
刑泽知道不能和她硬来,深吸一口气,问她:“你喝的哪瓶酒?”
“唔?”牧听语想了一下,“忘记了,哪个架子上最上面的那瓶吧?那个木塞还挺难开的,我开了好久呢。”
他柔声说:“那个不好喝,我还存着一些果酒,你想尝尝吗?跟桂花酒一样。”
“想,你拿来呀。”
“你先下来,我带你去。”
“那不喝了。”
“.......”
牧听语抱起双臂,笑眯眯地说:“想骗我下来?我才没有喝醉呢。”
“........”
刑泽的手一直伸到现在,操心地说:“手扶着点,别乱动。”
女孩的脚后跟随意地往墙面上敲着,声音清亮:“我跳下来的话,你会接着我吗?”
“别跳,很危险。”刑泽回答她,“你从树上...不,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搬椅子来。”
“.......”
牧听语没回答,而是朝他狡黠一笑。
紧接着,她毫无预兆地俯下身,朝他伸出了手。
这个姑娘喝酒了就爱闹腾,想一出是一出,眼见着像是马上要朝他跳下来。——她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刑泽一瞬间心跳飙升,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伸长双臂,做好接她的准备。
就在两人的手要触碰到的前一刻,她突然朝他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刑泽不受控制地晃了神。
——这个笑容简直比任何天边的星辰都要明亮。
伴随着夏风微热的气息,她自由又随意地坐在围墙上,世俗无法禁锢住她。
像无数次梦里的画面一样,这次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只有肆意和快乐,俯身的姿势如同展翅高飞的鸥鸟,柔软的羽毛从他的指尖上一拂而过。
痒痒的,带着柔软又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
他下意识抓了一下,没抓到,才猛地回过神来。
“........”
牧听语捉弄人得逞,重新坐直身子。她看着他愣神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愈发开心,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
刑泽吸了口气,蜷缩了一下仍带着痒意的指尖。他直直地看着她,哑声道,“.....乖,不许闹了。”
她晃了晃腿,依旧说:“不,就闹。”
“........”
自从下午聊完之后,这个姑娘就一直在和他闹小脾气,说他太玻璃心,说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所以不想再搭理他。
此时此刻好不容易喝了点酒,愿意和他说话了,可依然朝他使着小性子,故意带着挑衅的意味。
似乎在说——你不是让我不高兴吗,那我就闹你,直到你一切都依我。
而她显然也知道用什么来要挟他最为有用。
刑泽仰头看着她。夜色下,他的目光深沉又宁静,长久地与她对视。
半晌,他低声喊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纵容与妥协。
“——下来吧。”
“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拿她没有办法。
第74章 以前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开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刑泽已经不见了。
牧听语摸到旁边的床铺的时候,都恍惚了一下。
她平躺着醒了会儿神,慢慢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太早, 她喝了酒精神得很, 不想这么早睡觉。最后还是刑泽把她从围墙上抱了下来, 仔细给她擦了脚,然后把她抱回了房间。
她其实没喝多少, 就倒了小半瓶左右, 剩下的拿木塞塞回去了。那个地下室冷冷的,放一晚应该也不会坏。
借着那一点点醉意,她拉着刑泽说了很多话,让他答应了自己很多事。
.......
昏黄的床头灯下,她在刑泽的臂弯里找了个舒舒服服的位置, 扯着他的衣角, 以一大段陈词滥调作为自己的开场白。
“情侣之间, 应该一直保持良好的沟通, 坦诚交流,主动分享自己的需求和感受, 不能对另一方进行隐瞒或者擅自猜测,有了矛盾就要及时解决.......”
刑泽靠在床头,将她搂在怀里,手里把玩着她的一小缕头发。
“......并且要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 允许对方有自己的社交.....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刑泽“嗯”了一声,问她:“刚刚查的?”
“对啊。”她叹了口气, “好难背。”
“那不背了。”
“.......”
她侧过身看他,脸颊处还泛着一点红,不知道是酒意还没退, 还是被体温熏的。
刑泽垂着眼问她:“怎么了?”
她仰头与他对视:“你刚刚说,什么都答应我,是包括所有的吗?”
“嗯。”
“你不许反悔啊,说了就要做到啊。”
刑泽看着她,又“嗯”了一声,声音极淡。
“那好。”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低下头,开始掰起手指。
一边掰,一边一字一句和他说。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自说自话、不许再心里藏着事、不许再随意定义我的想法。”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和我说、和我商量。”
“不能对我太强势,不能太管着我。”
刑泽对她说了那么多次“不许”,管了她这么久,这下终于也轮到她翻身做主人了。
她又想了想,说:“不能太干涉我的生活。”
等了半天,没等到答复的声音,她抬起头,“怎么不说话呀?”
刑泽指尖轻轻一搓,手中的发丝顿时从他指缝中滑落。
他定定地看着那缕头发,回答她:“好。”
牧听语教他,“你要看着我,说‘我答应你’。”
于是男人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说:“我答应你。”
牧听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有什么想要求我做到的吗?”
“没有。”
“.....没有吗?”牧听语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让我乖一些,不要惹事什么的.....”
刑泽唇边带着极浅的笑意,“不是让我别管着你?”
“我说的是别‘太’管着我。”
牧听语给他进行词义纠正,“我们既然在谈恋爱,那就不能全是我要求你,你也可以要求我。我要是能答应你的,都会做到的。”